第51章 她是谁?_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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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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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么就百分之百地爱他,要么就去过自己的人生,这是凌意的心里话。

  五年前坐牢是他自己的选择,五年后他跟醒川再度重逢,误会也解释得很清楚,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完。至于醒川会怎么选,这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凌意。”

  厉醒川刚一开口,凌意就站起身:“不用现在回答我,我能等,等你真的想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就这样打断了他的话。

  回到房间后,凌意失眠了很久。也许是因为房间里充斥着醒川的气息,也许是因为这份悬而未决的感情,也许是因为今天过得太美好,美好到潜意识不愿去结束它。

  早上八点,他姗姗醒来。

  早晨的空气比夜里的暖上一倍。

  走出房间,厉醒川已经换了一副面容。跟昨天相比,他刮过胡子,衬衫西服也很合身,领口有领针,领带有领带夹。但他眼底有血丝,眼下浮着两片青灰,看上去像是熬了一夜。

  “早。”凌意看着他的侧脸,“吃早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做一点,很快的,咱们吃了再回医院吧。”

  “不用了,我买了粥。”厉醒川头也不抬。

  他在用笔电上网。

  餐厅的桌上现放着热气腾腾的文火白粥,配的有切好的煮玉米段,还有剥过皮的红薯块,都是很清淡的东西。

  凌意坐过去,发现只有一只碗。

  他问:“你吃过了?”

  “嗯。”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好。”

  在他吃早饭的时候,厉醒川一直在客厅查什么东西,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吃完以后凌意还没来得及挽袖子,之前那位阿姨就上门来了,不等吩咐便自行洗碗抹桌,想必是厉醒川打电话叫她来的。

  凌意换好衣服:“我们走吧。”

  厉醒川加了件大衣,先行出去按电梯。凌意走在他后面,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公寓。

  明净如许。

  厨房细细的水流声,是阿姨在收拾,宁静温馨一如从前。忽而有些不舍。

  回到医院,程开霁当然是很严厉地训了他一番。

  “我还没遇到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让你出去是为你好,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这么儿戏?”

  早晨的和煦阳光里,凌意换上条纹病号服,低眉顺眼地坐在床边听训。

  办完一些手续的厉醒川过来敲门,“耽误你几分钟。”

  凌意听见声音抬起头,却发现他看的是程开霁。程开霁扫了他一眼,眉头微皱,走到门口转头对凌意说:“我话还没说完,你别到处乱跑,我过会儿再来找你。”

  凌意微微颔首,目光慢慢移向醒川。

  醒川没有看他。

  —

  医生休息室。

  程开霁窝进转椅,脱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找我干什么,抓紧时间,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诊要参加。”

  “凌意的手没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叫没事,”他那双长期戴镜的眼睛抬起来,很显疲态,“不能画画了还叫没事?”

  “不能画画不是因为手,是心理问题。”

  话音刚落,程开霁顿住手,视线聚焦:“他跟你说的?”

  “嗯。”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程开霁先是用眼神质疑,而后又将十指聚拢在一起,指腹对着指腹,低头沉思。

  “难怪我之前见他喂鱼、吃饭、写字,没有一点问题。当时我还在想,是不是画画需要做的动作更精细,原来是心理问题……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语气扼腕。

  跟他相比,沙发上的厉醒川沉郁如山,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你这里能不能抽烟。”

  程开霁两指扣响桌面,有点警告的意思:“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厉醒川没有理会他,只是从西裤袋里摸出一盒烟,磕出一根夹在指间。

  “你——!”程开霁面有不快,但最终还是起身推窗。

  冷风灌进来。

  点燃手里的烟,厉醒川随手抽出一张空白的病历纸,垫在桌上接烟灰。风把烟往他脸上吹,他却似乎不觉得呛。

  程开霁回到桌后远远地看着他:“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是想让我帮忙?”

  厉醒川没有否认。

  烟雾后的他面孔格外冷峻,低头不知在想什么,一直到程开霁等得快要没有耐心了,才动手弹了弹烟灰,“我想让你帮他找个心理医生,然后说服他去看病。”

  “为什么是我去说服他。”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更听谁的话,“你呢?”

  他盯着厉醒川,目光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审视。

  “他不喜欢我帮他。”

  大概是在抽烟的缘故,厉醒川的嗓子有些沙哑。

  病历纸上已经落了不少灰。

  沉默了一会儿后,厉醒川掐灭烟头站起来,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走到门口程开霁叫住他:“如果他真的治好了,感谢的也是我不是你,你想清楚了?”

  背对他停了一瞬后,厉醒川头也不回地离开,似乎刚才那个问题他连想都没想过。

  时光如水。

  转眼过去两周。

  凌意肩头的伤痊愈得差不多,心悸的毛病也好多了,只是仍然不能劳累。顶多再在医院观察一周,如果各项指标检查都正常,他就能顺利出院了。

  这半个月厉醒川来得不算少,不过他们的交流并不多。有时他来了,但凌意又去了心理医生那里,两人就错过了,两三天也见不上一面。

  说起心理医生,一开始凌意的态度有些抵触,但耐不住程开霁的多次劝说,最终还是同意试一个疗程。

  一周去两次,两周就是四次。

  第二周临江一直阴雨连绵,天气格外湿冷,洗过的衣服好几天都干不透。那天下午凌意去隔壁楼见完心理医生,回到病房时桌上多了一袋衣服。他一看就知道,是醒川家的家政阿姨替他洗净烘干,由醒川带过来的。

  人不在。

  他马上跑出去,问护士站的护士:“下午我是不是有访客?”

  “有啊。”护士早就跟他们熟得不能再熟,“就厉醒川嘛,他来了又走了。”

  “走了多久了?”

  “至少有半个小时了吧。”

  居然电话也没打一通。

  回病房的路凌意走得比较慢,坐回床边,发现水族箱旁边有一张纸条——

  “鱼喂过了,今天不用再喂。”

  是醒川的字。

  烘过的衣服有一股阳光和紫外线的味道。凌意一件件拿出来,平平整整地挂到衣柜里。坐了一会儿后,忍不住给醒川发了条短信:“我刚刚见完医生,你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怎么不等等我。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厉醒川回复:“下午要送人去机场,晚上我再过去。”

  凌意对着手机怔怔出神。

  半晌后,大忙人谢思昀破天荒打来。

  “思昀?今天怎么有空找我。”

  电话那边微微嘈杂,似乎是在什么活动现场,还有主持人的声音。谢思昀走开一段距离才压低声音:“你看没看娱乐新闻。”

  凌意坐在床边,低着头浅浅一笑:“你又有什么大新闻了?”

  没想到一向顽劣的谢思昀这次却没笑。他默了片刻,说:“不是我,是醒川。不过确实也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别人也不会把他看成我的绯闻对象,更不会去跟踪偷拍他。”

  话音刚落,他就把网页截图发了过来。

  一道简练而耸动的新闻标题跃入凌意眼中:绯闻男友疑已结婚生子,谢思昀竟甘当第三者?

  有清晰配图,看背景像是在医院,不过不是这间医院。画面里一男一女并行,很相衬。濛濛细雨中,男人右手打伞,左肩完全露在外面淋着,女人牵紧半大的孩子走在他的荫护之下。

  三人均是正脸,只给中间的孩子打了码。但凌意仍能轻易认出那是小树,因为打伞的是醒川。

  “你认识这女的吗?”谢思昀突然发问。

  “我……”

  凌意想说不认识,因为他的确没有见过。图片上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朴素廉价的衣着,清汤寡水的面容,但却是个美人胚子,身材也很高挑,尤其是包裹在牛仔裤里的一双长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不认识”三个字到了嘴边,转了一圈却没出口,凌意上颌收紧。

  “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谢思昀有点儿着急,“我是真的不认识,这是谁啊,为什么醒川会跟她拉着小树?”

  “不认识……”凌意的目光聚焦在图片上,“应该不认识。”

  “什么叫应该?”

  “没有见过,但我觉得她有点眼熟。”

  越看这个女人的样子,他心里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谢思昀语气犹疑,“我总觉得她跟小树长得有点儿像,尤其是眼睛和嘴。”

  一语惊醒梦中人。

  单眼皮,浅浅的轮廓,微翘的唇峰。小树的样子浮现在凌意脑海,并且慢慢与眼前的这个女人重叠在一起。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沉默蔓延。

  哑然片刻后,谢思昀问:“醒川有没有跟你说过,小树的生母是生是死?”

  凌意嗓音迟滞:“没有。”

  那件事醒川很少提,连谢思昀也只知道个大概,个中细节并不清楚。

  两人一同沉默半晌,思昀说:“我还得回去工作,不能聊太久。咱们也别乱猜了,一会儿要是醒川回我电话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他也真是的,手机完全是个摆设,现在联系不上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澄清。”

  “他可能在开车。”

  玻璃窗上映着凌意淡淡的倒影。

  还能怎么澄清。

  就算一百个、一千个人问,醒川也只会说一句:厉茁就是我儿子。

  他就是这样。

  凌意低着头,轻轻呼出一口气,眼前出现轻浅的白雾,久久不散。

  这个冬天怎么还没有过去。

  他决定不去想这件事了。

  晚上九点多,走廊安静。

  凌意躺着在看书,助眠的柔灯开着中档。他也学着醒川看人类简史。不过这本书不是那么容易看进去的,尤其是开头的部分,看着看着,眼皮就有些发沉。

  困意袭来之时,房门忽然被人拧动。

  他合起书,“醒川?”

  还以为不会来了。

  厉醒川的脚步很容易辨认。像是在什么地方逗留了很久,他没应声直接走到近处,灯光下脸色微微发白,周身的寒气隔着半张床也能感觉到。

  “怎么这么晚才来。”

  刚要撑着坐起来,人就到了跟前。凌意竟然闻到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灯光被厉醒川完全挡住,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那一对眼睛格外深邃。

  “为——”

  凌意刚要说话,就被厉醒川摁在床上,铺天盖地吻下来。

  “唔——”

  床脚微微晃动,磕着枕边的铁皮抽屉。

  呼吸沉重缠绵,鼻尖凉似冰,唇却炙热滚烫。厉醒川把他包裹在温暖的口腔里,强硬地叩开齿关,舌探进去激烈地勾动搅弄。

  重逢以来,这是吻得最用力的一次。浓烈的感情透过微醺的唇齿渡得密实,一口气也不让凌意喘。凌意被死死压在柔软的枕头上,无措的双手被迫与他十指紧扣,喉咙又涩又紧。

  起伏与挣扎间隔帘被带得轻轻飘动,幕影摇曳,人影纠缠。

  一开始他是很慌张的,不明白醒川这又是要做什么,由颈椎到腰臀每个关节部位都僵硬。可随着这个吻的深入,随着身体的贴合,他又渐渐发觉压在身上的人情绪不对。

  喝过酒的人呼吸很急促,醒川也表现得比平时急躁。他鲜少这样主动,两只手避开伤口压着凌意,两片唇碾紧,大拇指的指腹摩挲柔软的耳垂,很投入很纵情地宣泄着这个吻。

  “凌意……凌意……”醒川嗓音哽咽。

  听着他的声音,凌意心门顿开,屈起的双腿慢慢松弛下来。脑海中随之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想:醒川应该是想清楚了,或早或迟,将会给出一个答案。

  这个吻,用唇、用喘息去慢慢体会,多少有点告别的意思。

  心头的酸楚就此蔓延开来。凌意凝眸搂紧醒川,渐渐开始回应这个吻。他侧着头,上身微微抬起,后颈不知不觉离开枕头。

  夜深了,两人的身影在帘上重叠。

  吻到情动,厉醒川低喘着叫他的名字,跟他额贴额:“后天我想带你出去散心,你肯不肯去。”

  视线交织,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厉醒川眼神浑浊,但凌意很清醒。

  这大概就叫最后的放纵,他在想。过了这一次,醒川大概就要回归原本的生活,要给小树一个完整的家庭。

  鼻尖抵在一起,主动亲下去的时候甚至觉得痛,分不清痛从何而来。

  “去。”凌意勾着他的脖子,“我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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