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
龙承一中,高一十班教室。
热气从窗户里一点点浸进来，教室墙角两台空调呼呼地吹，依旧驱不散这炎炎燥热,空调顶上的绿植蔫了吧唧垂下叶子。
上课铃声刚响起第一遍，课代表走上讲台,开始给每个组数这两节课的要做小测试的英语卷子。
云枝坐在位置上，整个班级仿佛忙碌前好不容易偷闲的一刻,时不时转头悄悄地朝她看过来,有些甚至装作捡笔，若无其事地往她瞟一眼。
还有人没控制住音量:“真有新同学来了,女的女的！”
“真的女的,还贼漂亮，小仙女下凡，预定校花吧,我赢了！你前几天说的辣条，下课记得去买。”
“知道了,别搞得老子这么小气行不行,不就几包辣条吗？老子请得起！”
云枝听不清他们的话,但是大概能猜出这是在说她，有几个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甚至想要找个镜子,看看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赵茹雪给云枝办理转学手续后,今天是云枝来学校报名的日子，只是班主任家里有事，今天晚点来学校。
数学老师看见云枝，正好上课，把她领到教室,安排在这个位置。
其他人的位置早就安排好了，云枝在教室后排，空调机前面，非常地清凉。
她的前桌，是一个短发的可爱女生，听见那些话，立刻瞪过去一眼，在那两个男生悻悻中，她笑眯眯地看向云枝:“在你没来前，他们就在打赌，新同学是男是女。你别在意，他们没恶意，就是闲得蛋疼，欠收拾。”
云枝:“……”
“对了，我叫米小溪，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叫云枝。”
“我知道了，枝枝是吧，你叫我小溪就行了。”米小溪非常自来熟，“主要是你太漂亮了，他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少男心压不住，偷偷摸摸地跟做贼一样。以后你就会发现，他们整天都会弥漫这种智障气息。”
云枝:“……”
周围的男同学:“……”
溪姐，能不能别说话，不要拆他们的台啊，而且这种话显得他们很猥琐啊。
米小溪奇怪说:“前几天听说你要转学过来
的时候，还以为你星期一就来呢。怎么周五才到，待会就要放学了。”
话音刚落，试卷传到米小溪，她赶紧转回去。
课代表在讲台上，用力拍了拍黑板，示意大家开始写试卷。
云枝刚转过来，她的试卷没提前准备，嬉闹的同学很快投入到测试中，教室里全是笔在纸上刷刷和翻动纸页的声音
云枝从书包里，拿出纯白色的草稿本，又拿出一只签字笔。
无事可做，她垂眸在本子上默写英语单词，直到东西落在地面的声音传来。
她猛地回神，愣愣地看着画纸上的猫咪。
“你再怎么求也没用，或者你想让我现在给你爷爷打电话，这就是你答应爷爷会听妈妈话的态度吗？枝枝，已经这么多天了，本来不想对你说这些话，但是你这样闹得妈妈很难看，别人怎么看妈妈，你别任性行不行，乖一点别人才会喜欢你……”
“行吧行吧。你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本来不想打扰他的，但是你要是实在想学，我现在打电话给你爷爷，我们问问他的意见好不好……”
正要拨出去的手机被抢过去，她慌张说:“不要打！”
“听妈妈话吗？”
她拼命点头:“听。”
手指微用力，心脏像是被扎了下，她猛地把笔扔到本子上。
签字笔在纸张上来回滚动两下，停住了。
教室里其他人在写试卷，龙承一中是重点高中，大部分考上来的学生，成绩都不差，没有人注意到她。
阳光只够到窗沿边，摸不进来，云枝侧身，靠在墙壁上，从窗户往外看，目光定住。
在校道旁的校道，枝繁叶茂的树下，站了两个人。
左边的男生皮肤白皙，眉眼英俊出众，穿着蓝白色校服，身形挺拔而高挑，普通的校服在他身上是与其他学生完全不同的出挑，阳光穿透绿叶，斑驳安静地栖息在他身上。
某一瞬间，云枝恍惚以为他是长于太阳中，灼灼烈日下，不真实的朝气和生机。
江淮野。
手指无意识隔着裤子触碰膝盖，几天时间，淤青好得差不多了，不碰它就不会疼。
脑海里闪过那天傍晚的画面，天幕是沉重压抑的黑，雨水
哗啦的响，把小亭子和外面的世界隔开，里面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突兀的的举动，让她皱起眉，烦躁慌乱地踢了他一脚，泥土脏了他的手背。
后来，她仿佛做错了事一般，虽然没有再反抗，但是本能在不停抗拒。
他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动作温和实则霸道强硬，让她惶恐不安，避之不及。
云枝还在回忆，忽然下一瞬间，少年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她立刻缩回来，死死趴在桌面，心在砰砰地加速。
过了好一会，她盯着纸上的猫咪，眼里闪过郁闷。
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下意识躲起来啊？
再说，两人距离这么远，他怎么可能发现她。
云枝鼓了鼓脸，起身，想再往外看，又觉得特意看才是欲盖弥彰，身体像是在空气里卡了好几秒，最后理直气壮地再次缩回来。
校道上。
苏凭跟着江淮野的视线望出去，什么都没有看见:“你在看什么？”
江淮野收回视线，眼底染出浅浅的笑意:“没看什么，一只鸟儿。”
苏凭没太在意，不过倒是有点讶异他突然而来的兴致:“可爱？”
江淮野嗯了声。
苏凭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声，抬头看见树梢间一只蹦蹦跳跳的青鸟，偶尔传来两声叽叽喳喳的声音:“确实可爱。”
苏凭赶紧说正事，挤眉弄眼道:“下周是我们班白念念的生日，她在家办生日会。她让我问你，你要不要参加。”
“没空。”
“你这借口太敷衍了，”苏凭抓了抓头发，“人家喜欢你，又是生日，要不你给点面子？”
“怎么，”江淮野弯了下眼眸，“你现在的兴趣是当媒婆？”
“你这什么话，还不是人家明里暗里表示了这么多次，汐颖又是她的朋友，也过来求我。”苏凭为难，“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江淮野懒懒散散，轻耸了下肩膀:“这不关我的事啊。”
“……”
苏凭意思意思问过便不再劝了，他知道江淮野不愿意做的事，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也会被他反杀……
认识江淮野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家伙对女生动过哪
怕那么一点点心思，从来没有。
他是个男生，在江淮野转学过来前，明明在学校里也是个颇为耀眼的人物，现在在他身边，仿佛月亮旁边暗淡的星星，无人关注。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江淮野就是很优秀，优秀到让其他人黯然失色。
长得好看，成绩还好到炸裂，次次拿第一，体育也棒，比体育生也不差。最重要这样的人，性格还很不错，有些疏淡却是很有涵养的温和。
除了有时候弯下眸，轻描淡写提出要求让人当时被迷惑得拒绝的话都难说出口，事后让人懊悔被骗。
他拥有的东西，别人拥有一两项，已经足够让人羡慕，何况他还拥有这么多，如同那最耀眼的太阳，明亮，优雅，遥远难以接近，却依旧让有源源不断想追赶的人，
“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苏凭好奇，“你就没理想型？”
江淮野一顿，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微勾起唇:“漂亮傻瓜吧。”
“？”
＿
别人写了两节课的试卷，云枝画了两节课的画。
下课铃声响起，米小溪飞快丢下笔，把试卷传上去，伸了个懒腰回身过来，目光落在她的画上，惊叹说:“枝枝，你这也画得太好看了吧。我觉得完全可以比拟我们学校的美术生啊，上次我去学校画室看过，他们也是过五关，斩六将考上来的，你这一点都不必他们差吧。”
米小溪看见女孩笔尖一停，默了两秒，抬眸看过来，弯着眼眸说:“谢谢。”
怕她不相信，米小溪还特意强调说:“是真的，画得真好看，我觉得你要是想当美术生，估计也行。”
云枝顿了顿:“我不行。”
这个时候，一个男同学走过来，伸手敲了敲云枝的桌面:“同学，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云枝放下笔站起来，朝他笑了笑，男同学脸蓦然红了，避开到一边贴着书桌，让开宽敞的过道，让云枝走过去。
米小溪翻了个白眼:“喂，孙诸，人家已经走出教室了，你还看什么看啊？眼珠子快要跳出来来了。”
孙诸本就红的脸更红了，争辩的声音立刻着急响起:“我没看她！我只是，只是……”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也觉得我这个后桌很漂亮。”米小溪哼了声，拿过刚完成的画，欣赏了一会，“画画还这么棒。怎么说不行呢，明明很行啊。”
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议论，云枝走出教室，朝语文组办公室走过去。
云枝推开门，宽大亮堂的办公室里，此时只有一个人，背对着她。
一个胖乎乎的，拿着保温杯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拧开一瓶可乐，咕噜咕噜地往保温杯里倒。
云枝:“……”
云枝敲了两下门:“老师。”
咚咚地两声，“胖乎乎”身体跳了跳，下意识转身过来，嘴巴飞出一句来得这么快啊，说完有点懊悔手拍在嘴巴上，顿了顿，然后神色恢复平静:“进来吧。”
云枝走进去，看见“胖乎乎”飞速拧好瓶盖，把可乐往身体后藏，欲盖弥彰地丢了几张试卷上去，然后仿佛无事发生，一脸慈祥温和地看向云枝:“你就是云枝？”
云枝点头:“老师。”
“我是你班主任，我叫李舟。”李舟笑呵呵的，看着云枝，只觉得这个学生长得真是出人意料地漂亮，看着安静话也不多，应该是个乖巧好带的孩子。
“家里有点事，所以今天来迟了。”对着这张乖巧的脸，李舟眼里不由带上满意，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不少，“你来新班级呢，不用害羞啊，慢慢适应，我们班同学都是很好相处，个个团结友爱，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问同学……”
李舟:“听你家长说，你的基础不太好，说你转过来压力可能会很大，但是听老师的，不要有太大压力。现在你才高一，还有三年的时间，只要努力冲冲冲，一切皆有可能……”
云枝站在李舟面前，看着他说个不停，拿着保温杯喝了一口，还在滔滔不绝从班里的风土人情到爱的鼓励，并且目前没有任何结束的意思。
她第一次清楚地知道，原来一个老师可以这么啰嗦，完全可以比拟大话西游里那个罗里吧嗦的唐僧。
云枝维持着认真听话的表情，脑海里开始思索，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李舟停下来。
这个时候，门口敲门声再次响起。
李舟的话停下，朝门口看过去:“进来吧。”
云枝松了一口气，跟着转头看过去，视线和那双漆黑漂亮的瞳孔对上。
不过一瞬，江淮野平静地偏转视线，迈开长腿走进来，走到前两桌的位置。
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类似画着表格的纸，在桌面上抽出一本本子，拿着笔开始写着什么。
在那天傍晚后，今天两人才又一次见面，从江淮野的表情中，云枝觉得，他好像已经把她忘记了。
她再次觉得刚才果然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同时也松了口气。
李舟反应过来，悄悄看了眼时间，惊讶发现竟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他赶紧说一些注意事项，几点升国旗几点做操之类的，然后指着办公室角落里一张似乎无人使用的书桌:“这些都是你的课本，还有一些练习册和试卷，你先搬回教室吧。”
云枝望一眼，心理粗略地算了下，有三四十本，很多本还特别厚。
云枝走过去，李舟终于发现，这些书让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搬，太吃力了。
忽然，啪嗒一声。
李舟闻声转头，看见男生把掉在地面上的书本捡起来，他眼睛立刻一亮，看着江淮野:“淮野，你现在有没有空啊？”
江淮野把书放好，望过来:“怎么？”
李舟赶紧说:“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你要是现在忙完了，帮她把这些书搬到教室吧。”
云枝立刻摇头拒绝:“老师，不用我可以自己搬。”
她没去看他，犹豫了两秒，拿起搁在书本旁的练习册，全部放在课本上面。
叠起来的时候，忽然就高了很多。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云枝着急，用力抱起书，就要往外走，谁知道还没走一步，怀里的书，在云枝瞪圆的视线中，噼里啪啦地掉了好多本在地上。
她下意识想伸手接，身体前倾，瞬间掉得更多。
云枝目瞪口呆。
下一秒，怀里剩余的书被男生接过去，放到桌子上。
他淡扫了她一眼，半蹲下来，开始捡地上的课本。
云枝回神，蹲下来，伸手捡起一本，没注意到他伸过来的手，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背。
她顾不上那书，
猛地缩回手。
江淮野抬眸，发现她皱起眉，黑色的瞳孔里有着无意识里的防备，他指尖微顿，把那本书捡起来，搭在其他书上面，声音很淡:“逞什么强。”
云枝脸猛地红了，耳朵发烫，微抿着唇。
李舟没听到江淮野的话，看见他拿着书站起来:“女孩子的力气比男孩子小得多。云枝你让他拿，他是男生，男生照顾点女生理所当然。”
云枝想争辩两句，但是李舟已经说话了，她再说话，总有点斤斤计较的意味。
于是云枝没有出声。
江淮野把书本放在一起，轻松搬起对于云枝来说过重的书本，语气散漫:“走吧。”
云枝跟着江淮野走了出去。
江淮野身材修长高大，云枝在女生里也算高，但是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他抱着这么多书，竟然也不影响他的速度。
已经是放学时间，学生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经过的几个教室里很多都是空的。
还没走进教室，云枝就听到十班里，传来笑闹的声音。
云枝走进教室，发现教室里十来个人，包括她的前桌。
她和江淮野走进教室，同学们看过来，说话声渐渐停了，最后在某一瞬彻底停下来，然后过了两秒，才有声音磕磕绊绊地冒出来。
气氛莫名变得有点诡异……
发生了什么？
云枝尽量忽略那些怪异的视线，回头看了江淮野一眼:“我在最后一组，最后一个靠窗的位置。”
江淮野嗯了声。
桌面上，本子，几种画笔，和橡皮等混在一起，明明没几张东西，却显得凌乱。
云枝心头窘迫，手忙脚乱收起来。
江淮野神色不变，把书放到桌面上。
云枝把叠高的书分出一小半，连忙说:“谢谢，麻烦你了。”
江淮野轻描淡写地嗯了声:“李老师告诉你，要去领校服吗？”
云枝愣了下，摇头:“没有。”
“周一要穿，你跟我到教务处拿。”
云枝啊了声，江淮野已经迈开长腿走了，她茫然了一瞬，跟上去。
谁知走了两步，低头发现脚下鞋带散了。
她着急，无意识地边走边蹦了几步，看见江淮野已经走到教室后门，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样跳好傻。
她把书本放在脚边的椅子上，蹲下来系鞋带，系好的时候，她想着估计江淮野已经走了，抬眸便看见江淮野靠在后门，居高临下，单手插兜，神色淡淡看着她。
狭长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清冷却没有不耐烦。
云枝不太自在，把书本放回去，小跑了两步停在他面上，张嘴想说话，余光里，好多颗脑袋整齐划一地转过来，目光盯着他们，有些掩饰都掩盖得分外虚假。
云枝快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这群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走吧。”云枝最后说。
教室里，瞬间闹成一团。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转学生怎么跟江淮野认识的？我看着怎么觉得很不对啊！”
“我他妈很想知道啊！江淮野还很照顾她的样子，竟然还陪着她去领校服。”
“突然感到好绝望，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其实，我也看脸，转学生真的好好看。”
“我也是。”
“……”
“问问溪姐啊，溪姐不是和转学生说上话了吗？”
“溪姐，你知道吗？”
“你们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也没来得及跟新同学多说几句话，她就被叫走了，不过我知道她画画很好看……”
＿
两人走出教室，云枝落后江淮野几步。
放学后的楼梯里，轻重不同的脚步声交错，又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云枝迟疑说:“那个……”
暖洋洋的风从楼道里灌上来，若有似无地裹夹绿草泥土的气息，男生黑色碎发散乱，露出白皙的额头，蓝白色的校服t恤鼓起。
江淮野停在原地，掀开眼眸，朝她望过来。
浅黄色的夕阳落入他眼底，她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心莫名有点紧张。
嘴唇干涩，她舔了舔:“我自己去领校服吧，不麻烦你了。”
“嗯？”江淮野轻歪了下头，躲开刺目的夕阳，微眯眼眸，慢条斯理地抬手，骨节分明的长指间，薄薄的纸夹在其中，他晃了晃，音色寡淡，“我去交表。”
“……”
云枝:“哦。”
又一次自作多情……
一种非常窒息的尴尬涌
上心头，满得快要把她埋起来了。
云枝呼吸绷紧了一瞬，变得更加局促，偏偏不能显露出来，只能强装无所谓地往下走。
踩在坚硬的地面，脚步是虚的。
真特么丢人。
江淮野神色寻常，放下手，这次似乎颇为贴心，云枝走到他身前，才继续往下走。
因为这个插曲，云枝萎靡下来，再也没好意思再主动和他说话。
两人来到教务处。
老师噼里啪啦地敲击电脑，听见声音，停下动作，看见江淮野，眼睛闪过困惑:“淮野？”
云枝听到这个称呼，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李舟同样这样喊江淮野，莫名觉得他跟老师们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江淮野漫不经心把表格放在桌面，莞尔:“老师，这是新来的同学，过来领校服。”老师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这位同学，你过来登记一下信息，还有看看自己合适的码数。”
云枝接过，上面标注对应的身高和体重，需要填写班级和名字，她拿起桌面上的笔写好。
老师看了眼，到隔壁教室，替她拿来了合适的校服。
云枝拿上校服，说了声再见，麻溜地快步走了出来。
老师绕过桌子，坐回椅子，看向桌面上的表格，奇怪说:“是哪里有问题吗？”
江淮野把纸拿回来:“没什么问题。”
老师点了点头，视线回到电脑上，键盘上再次噼里啪啦有节奏地响。
江淮野随手把表格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走出教务处。
＿
云枝抱着校服，噔噔噔爬上三楼，回到教室。
她刚坐下来，米小溪跟着坐下来，云枝拿笔，正要在课本上写名字，米小溪的目光紧盯着她，存在感强烈。
云枝不得不侧头，对上米小溪的眼睛。
米小溪啊了声，神色激动:“枝枝！”
云枝跟着激动:“小溪！”
米小溪音量飙升:“你肯定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云枝声音微提:“我不知道啊！”
米小溪:“……”
云枝把配合的激动神情收回来，平静说:“你想说什么？”
“你跟江淮野认识啊？是不是很熟，他还替你
搬书，还带着你去领校服。”虽然被打击了一下，但是米小溪依旧兴奋，洋溢的热情比中午的太阳还要热辣。
“班主任看见我要搬的书太多了，他刚好在那，于是叫他帮我搬回来。”云枝说，“至于去领校服，他刚好要去教务处交表。”
米小溪有一瞬间失落，很快双手捧着脸庞，脸红红的，陶醉了一会，转头目光炯炯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江学长很帅。”
“……”
“帅吧。”云枝低下头，开始在课本上写名字。
她写完一个名字，开始去翻其它书，悲催地发现，这里的教材和镇上的不太一样。
云枝懵懵地看着这些课本，茫然无措。
教材不一样，她该怎么办？
“是非常非常帅！”米小溪眼睛亮亮，完全是一个小迷妹，“我觉得，我们学校大部分女生肯定正在暗恋或者曾经暗恋过他。”
云枝心不在焉地点头:“你也是吗？”
“我啊，”米小溪一顿，摆了摆手，“我曾经是有过那么点意思或者好感啦，不过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放弃了。”
云枝随口道:“不是才开学一个多月吗？”
米小溪:“你转学过来不知道正常，他的名气在各个初中也很有名。为他想要努力考到龙承的人，在学校表白墙甚至在贴吧我见到的超过三位数！这可只是是明面上的！”
云枝:“……”
真的好夸张。
云枝勉强说:“挺好的，这大概就是榜样的力量吧。”
米小溪切了声，不以为然说:“把话这么好听做什么，这就是想嫖男人产生的源动力，色字当头而已。”
“……”这让她不知道怎么接话啊。
米小溪好笑地看着云枝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取笑说:“平常心平常心，这是很正常的事啦。这种事情，人数一多就跟吃饭一样寻常，甚至你去抓几个男生，指不定也有几个说喜欢他呢。”
“……好像是挺有道理吧。”
“是吧是吧！”
米小溪终于注意云枝正在翻课本，想到了什么:“对了，下周二要月考你知道吗？”
云枝猛地抬头，大为紧张:“月考？”
“胖头李果然还是这么
不靠谱。”米小溪皱着眉，嫌弃地撇了撇嘴，“对啊，下周二。”
云枝咽了咽口水:“你们学到哪里了？”
“数学书学一半吧，”米小溪湊过来，去翻云枝手里的课本，“学到这。”
云枝瞪大眼睛，说是晴天霹雳不为过。
哦豁，有些人活着，其实她跟死了差不多……
米小溪看见云枝瞬间蔫了吧唧的样子，笑着说:“没事，你刚来马上就要考试，随便考考就行了，成绩不需要太在意。后面适应一段时间再跟上节奏就行了。”
“我可能很久很久也没办法适应。”云枝神色沮丧，“我成绩很差的。”
米小溪哈哈笑了两声，一脸你这谎话太假了的表情:“你在开玩笑吧，我看你就长着一张学霸脸，肯定比我厉害多了。”
云枝:“……”
很抱歉注定要让你失望了，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学渣废材。
米小溪把所有科目的课程进度告诉云枝，抬头看了眼黑板上的时钟，背上书包站起来:“我爸来接我，应该差不多到了，我先走了，拜拜，周末愉快。”
“拜拜。”
龙承一中的老师学生似乎对考试这种事情日以为常，毕竟几乎每天都是考试，不是语文就是数学，不是物理就是生物……
米小溪显然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剩下云枝刚转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就不得不开始认真地忧愁考试了。
云枝又在学校待了挺长时间，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她在三楼往下看，整个学校浸在夕阳的余韵中，格外安宁。
云枝背着书包往下走，主校道快到校门门，经过学校的荣誉墙的时候，云枝扫了眼，脚步停下，荣誉墙上的首位，是江淮野那张出色的脸。
照片下面，列举各种奖项，满满当当，多得吓人。
云枝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一人拥有比其他人翻倍还多的奖项，所有的奖项不是第一名就是一等奖，惊觉江淮野竟然是个学神一样的人物。
云枝忽然想起，米小溪刚才说的很多人因为江淮野想考到龙承一中，她说是因为美色，但是云枝觉得，其中必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应该是视他为偶像榜样吧。
－
章昊东在家，云枝喊了声叔叔，在他点头后，背着书包，回到自己的房间。
云枝把房门关上，书包放在桌面上，翻出数学课本，开始学习。
她的学习成绩非常非常一般。
云枝翻着数学课本，尝试着一点一点学习，吃力地往前推进。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茹雪推门进来:“枝枝。”
云枝停下笔，偏头看过去。
赵茹雪笑着说:“正在学习吗？”
她走到书桌旁边，看向课本:“正在学数学啊。”
云枝舔了舔唇，犹豫说:“妈妈，我觉得很难。我的基础不太好，这里的教材……”
“慢慢来，你今天才开始学，觉得难是很正常的事，你不应该这样就放弃。”赵茹雪打断云枝的话，显然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枝枝，刚才汐颖她奶奶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是想念她了。这周末我打算和你姐姐还有章叔叔，回她奶奶待两天，所以你在家自己安排好吗。”
“我们待会就要走了。家里冰箱还剩不少菜。你想吃什么，你就自己做，你爷爷说你厨艺不错，妈妈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赵茹雪一顿，拿出一百块钱，“要是实在不想做，你就出去吃吧，有什么事就给妈妈打电话。”
云枝沉默，接过这一百块钱:“好。”
赵茹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们走了，你继续学习吧，争取快点赶上学校的进度。”
赵茹雪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云枝看着紧闭的房门，转头回来，把钱放到钱包里。
客厅里说话的声音，时不时隔着门板透进来。
“妈妈，枝枝她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爷爷奶奶他们……他们是想见你，她在家就行了。”
“好吧，那我们动作快点，我也想我爷爷奶奶了。”
……
声音消失，门外最后归于宁静。
肚子饿了，云枝从书桌前起来，推开门走出去。
打开灯，客厅里空荡荡，光滑的地板反射刺目的光线，白得眼睛有点晕。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夜有点凉，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清窜到胸口。
她看向客厅里的钟，才发现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云枝走到厨房
，拉开冰箱门，拿出一只鸡蛋，低下头，整个人莫名有些疲懒，大概是学得有点累了。
她把鸡蛋重新放回去，关上冰箱。
云枝来到小区里的便利店，货架上摆了不少泡面，牌子多，口味也不少，她犹豫着不知道选什么口味。
忽然，眼角余光里看见有人站在她右手边，她伸手拿了一包泡面，偏头才发现是江淮野。
江淮野拿了一瓶酱油，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泡面上。
云枝莫名有点尴尬，甚至有种想把泡面扔回去的冲动，非常奇怪。
江淮野只是暼了眼，漫不经心收回目光，与她擦肩而过。
云枝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低下头继续纠结泡面的口味。
江淮野回到家里，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奶奶看过来，他一顿，走过去拿着遥控器调到她喜欢的频道。
卫秀馨从厨房里探出头:“淮野，快把酱油拿进来。”
江淮野嗯了声，走进厨房，看向盘子里的鸡翅，长指轻巧把酱油瓶打开，递过去:“要给赵阿姨送点么？”
卫秀馨接过酱油:“不用，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碰见她了，她说他们今天要回她婆婆家，周日才回来。”
“是么？”江淮野轻挑眉，“刚才我在便利店碰到了她女儿。”
“不会吧，我好像看见汐颖下楼了啊。”卫秀馨说完，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是枝枝那个孩子吗，她买了什么？”
“泡面。”
“茹雪怎么能只留一个孩子在家，她才多大才过来几天，怕是还没适应这里呢。”卫秀馨皱起眉，满脸的不赞同，“泡面这东西难吃还不健康，那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这种东西怎么行啊。”
卫秀馨转头，看向散漫随意的儿子:“你把她叫过来吃饭。”
江淮野神色寡淡，不以为然说:“您想让她过来，您自己过去叫。”
“没看见我正忙着吗？”卫秀馨举起铲子，威胁说，“人家小姑娘多可怜，孤零零一个人吃泡面，你就没有点邻居爱？不行，你必须把她给我叫过来。你去不去？”
江淮野抬手，揉了把黑发:“去。”
云枝看泡面上的说明，从橱柜里拿出
碗，忽然听见门铃声响了。
她放下泡面，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发现江淮野站在外面，单手抄进裤兜，姿态颇为几分闲适。
脑海里闪过疑惑，云枝迟疑了几秒，打开门看向他:“有事吗？”
江淮野抬眸，看着云枝只是半开着门，带着点机警的防备，眼眸平淡:“我妈让你过去吃饭。”
云枝茫然地啊了声。
江淮野没再继续说话。
云枝抓着门把，觉得应该是卫秀馨知道赵茹雪他们离开了。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吃了，麻烦你替我谢谢阿姨。”
云枝说完打算关门，江淮野抬手，单手撑在门上，轻松地挡住了她的动作。
云枝睁大眼，眉头慢慢皱起，水灵的眼睛有藏不住的紧张和不安。
江淮野一顿，放下手。
“你不过去，她要打我，”男生的眉眼闪过一丝不耐烦，面无表情说，“你要是不想吃，你自己过去跟她说。”
云枝:“……”
云枝在前几天见过卫秀馨，当时她正尝试做漂亮的馒头，知道她是赵茹雪的女儿，不由分说立马给她送了好多过来，满脸笑容，非常和善的一个人。
这么温和的人，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江淮野冷着脸，她也很难不相信。
云枝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好。”
云枝跟着江淮野到了他家。
云枝走进去，抬眸看见客厅里坐着一个白发老人，膝盖上盖着小毯子，正在看电视，听到声音只是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重新转回去，专心致志地看电视，旁边的小沙发上还趴着一条狗。
是一只白色的萨摩耶，听见声音看过来，下巴搁在沙发扶手上，圆溜溜的眼睛有些混浊，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依旧挺活泼的。
厨房里传来煮饭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云枝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和烟火气。
江淮野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到云枝脚边:“换上吧。我妈在厨房。”
云枝赶紧穿上，往厨房走过去。
卫秀馨煮了汤，现在拿着小碗，正在尝味道，味道正好，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偏头看
过来，看见云枝，立刻扬起笑容:“枝枝，你来啦。”
江淮野身材高挑，半靠在厨房门口，手臂交叉在胸膛，好整以暇地看着云枝。
云枝开始感到压力很大:“卫阿姨，我……”
卫秀馨笑眯眯说:“你过来尝尝看，阿姨做的啤酒鸭好不好吃。这是阿姨第一次做，怕做得不好，你帮阿姨尝尝味。”
云枝没说完，手里被塞了一个小碗，里面放了块啤酒鸭，看见卫阿姨期待地看着她，赶紧吃了一口，点头说:“很好吃，非常好吃。”
卫秀馨立刻眉开眼笑:“阿姨今天还做了好多好吃的，再等一会可乐鸡翅就好了，待会你一定要多吃点。”
她扫了江淮野一眼，抱怨说:“还是你好，最甜会夸人。淮野就不行了，每次做新的菜式，他最多一句来不错，吃得也不多，我真是做得没滋没味的，你就应该多过来吃饭，阿姨开心……”
过了两分钟，云枝坐在客厅里，等着开饭，顺便和萨摩耶大眼瞪小眼。
云枝踌躇道:“你好？”
“汪汪！！”
江淮野走过来，在她面前放下一杯茶:“它叫团子。”
刚刚还说要过来拒绝吃饭，现在坐在这里，云枝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尴尬。
江淮野像是没察觉到一样，放下茶便走进了厨房。
卫秀馨做了不少好吃的，兴致也高，桌面上摆得满满的，色香味俱全。
云枝坐在桌子上，江淮野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吃饭。
奶奶还在看电视，她的面前放了饭菜，卫秀馨喊她不愿意挪窝，便让她在那里吃了。
卫秀馨拼命往云枝碗里夹菜，笑吟吟道:“枝枝，你这么瘦，多吃点。”
云枝没遇见过卫秀馨这么热情的人，完全不知道怎么招架，微睁大眼睛，看着碗里的小山饭菜，显得格外拘谨无措。
“阿姨，够了，已经很多了。”
卫秀馨遗憾停下了夹菜的动作。
云枝低头乖巧地吃饭，卫秀馨夹得太多，还剩下不少的时候，她肚子已经很撑了，但是她还是把碗里全部的饭菜吃完了。
吃完饭，云枝想帮忙洗碗，被卫秀馨压下来:“哪有让客人忙的道理。
”
江淮野没说话，把碗筷拿到厨房里。
云枝吃完饭，肚子撑撑的，从江淮野家离开。
卫秀馨感慨说:“枝枝这孩子，真是又漂亮又乖，夸得我心花怒放。”
江淮野单手解开一颗衣扣，精致白皙的锁骨微露，他扯了下嘴角:“您给她夹太多了。”
卫秀馨啊了声:“多吗？不多吧。”
江淮野笑哼了声。
卫秀馨不禁懊悔，埋怨说:“你怎么不提醒我啊？枝枝这也太乖的，怎么都吃完了，没一点脾气啊，你干嘛不早点说。”
江淮野没辩驳，眉眼微垂，他也是后面才察觉到她吃得吃力，一点一点地往嘴巴里咽，只是那时她已经快吃完了。
卫秀馨突然想到了什么:“明早我要带你奶奶到医院做下检查，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江淮野抬眸望过来。
“别担心，”卫秀馨解释说，“没什么事，只是做下检查，奶奶有一段时间没检查过了，我给她预约了几个检查项目。”
＿
第二天。
昨晚学习得太晚，云枝起床的时候已经八点了。
昨晚的泡面还在厨房里，做不成晚饭，便当作早餐吃了。
云枝吃完泡面，重新回到房间，只是看了会书，烦躁涌上来，她是真的学得很费劲，甚至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她清楚这是因为自己心态不稳。
她在桌子上趴了会，签字笔在草稿纸上几笔勾勒了一只萨摩耶的轮廓，赫然就是隔壁的团子。
云枝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起身，继续翻开物理课本。
临近中午的时候，手机响了下。
云枝放下笔，拿起来一看，是赵茹雪的信息，提醒她记得给阳台上的花浇水。
云枝暼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放下笔站起来，到阳台上浇花。
阳光强烈，炙烤着大地，格外燥热，树梢上一只知了鸣叫的声音划破空气。
“汪汪”的声音传来。
云枝抬头看过去，发现团子趴在阳台上，轻歪着头，吐着粉红色的舌头看着她。
云枝喊了声:“团子。”
团子又朝她汪了两声，尾巴在身后不停地摇，她只隐约瞥见白色晃动的尾巴尖。
修长高挑的身影走到阳台，
伸手摸了下团子的头。
江淮野掀开眼眸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他的语气平静:“十二点过来吃饭。”
云枝愣了下，手指抓着喷壶，底气不足说:“我在家吃就可以了。”
江淮野手臂撑在栏杆上，t恤随着抬手的动作作，勾勒出脊背到肩膀流畅有力的线条，脖颈修长。
他懒懒地嗯了声，语气无所谓:“你自己过来跟我妈说。”
云枝:“……”
可是面对卫阿姨她说不出口啊，她太热情了，总觉得她要是说不吃，她肯定会特别失望。
江淮野再一次问:“过来吃饭吗？”
云枝很不习惯这样，内心还在挣扎着，半天没说话。
男生似乎耐心耗尽，他站直身体，眼眸冷清地看向云枝，压迫性极强。
云枝不安地舔了舔唇。
“还是要我过去请你？大小姐。”江淮野似笑非笑道。
云枝:“……”
作者有话要说:卿卿犹豫了蛮久啦，最后还是想写一点点高中感谢在2021-04-0913:11:18~2021-04-1421:5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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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从窗户里一点点浸进来，教室墙角两台空调呼呼地吹，依旧驱不散这炎炎燥热,空调顶上的绿植蔫了吧唧垂下叶子。
上课铃声刚响起第一遍，课代表走上讲台,开始给每个组数这两节课的要做小测试的英语卷子。
云枝坐在位置上，整个班级仿佛忙碌前好不容易偷闲的一刻,时不时转头悄悄地朝她看过来,有些甚至装作捡笔，若无其事地往她瞟一眼。
还有人没控制住音量:“真有新同学来了,女的女的！”
“真的女的,还贼漂亮，小仙女下凡，预定校花吧,我赢了！你前几天说的辣条，下课记得去买。”
“知道了,别搞得老子这么小气行不行,不就几包辣条吗？老子请得起！”
云枝听不清他们的话,但是大概能猜出这是在说她，有几个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甚至想要找个镜子,看看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赵茹雪给云枝办理转学手续后,今天是云枝来学校报名的日子，只是班主任家里有事，今天晚点来学校。
数学老师看见云枝，正好上课，把她领到教室,安排在这个位置。
其他人的位置早就安排好了，云枝在教室后排，空调机前面，非常地清凉。
她的前桌，是一个短发的可爱女生，听见那些话，立刻瞪过去一眼，在那两个男生悻悻中，她笑眯眯地看向云枝:“在你没来前，他们就在打赌，新同学是男是女。你别在意，他们没恶意，就是闲得蛋疼，欠收拾。”
云枝:“……”
“对了，我叫米小溪，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叫云枝。”
“我知道了，枝枝是吧，你叫我小溪就行了。”米小溪非常自来熟，“主要是你太漂亮了，他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少男心压不住，偷偷摸摸地跟做贼一样。以后你就会发现，他们整天都会弥漫这种智障气息。”
云枝:“……”
周围的男同学:“……”
溪姐，能不能别说话，不要拆他们的台啊，而且这种话显得他们很猥琐啊。
米小溪奇怪说:“前几天听说你要转学过来
的时候，还以为你星期一就来呢。怎么周五才到，待会就要放学了。”
话音刚落，试卷传到米小溪，她赶紧转回去。
课代表在讲台上，用力拍了拍黑板，示意大家开始写试卷。
云枝刚转过来，她的试卷没提前准备，嬉闹的同学很快投入到测试中，教室里全是笔在纸上刷刷和翻动纸页的声音
云枝从书包里，拿出纯白色的草稿本，又拿出一只签字笔。
无事可做，她垂眸在本子上默写英语单词，直到东西落在地面的声音传来。
她猛地回神，愣愣地看着画纸上的猫咪。
“你再怎么求也没用，或者你想让我现在给你爷爷打电话，这就是你答应爷爷会听妈妈话的态度吗？枝枝，已经这么多天了，本来不想对你说这些话，但是你这样闹得妈妈很难看，别人怎么看妈妈，你别任性行不行，乖一点别人才会喜欢你……”
“行吧行吧。你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本来不想打扰他的，但是你要是实在想学，我现在打电话给你爷爷，我们问问他的意见好不好……”
正要拨出去的手机被抢过去，她慌张说:“不要打！”
“听妈妈话吗？”
她拼命点头:“听。”
手指微用力，心脏像是被扎了下，她猛地把笔扔到本子上。
签字笔在纸张上来回滚动两下，停住了。
教室里其他人在写试卷，龙承一中是重点高中，大部分考上来的学生，成绩都不差，没有人注意到她。
阳光只够到窗沿边，摸不进来，云枝侧身，靠在墙壁上，从窗户往外看，目光定住。
在校道旁的校道，枝繁叶茂的树下，站了两个人。
左边的男生皮肤白皙，眉眼英俊出众，穿着蓝白色校服，身形挺拔而高挑，普通的校服在他身上是与其他学生完全不同的出挑，阳光穿透绿叶，斑驳安静地栖息在他身上。
某一瞬间，云枝恍惚以为他是长于太阳中，灼灼烈日下，不真实的朝气和生机。
江淮野。
手指无意识隔着裤子触碰膝盖，几天时间，淤青好得差不多了，不碰它就不会疼。
脑海里闪过那天傍晚的画面，天幕是沉重压抑的黑，雨水
哗啦的响，把小亭子和外面的世界隔开，里面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突兀的的举动，让她皱起眉，烦躁慌乱地踢了他一脚，泥土脏了他的手背。
后来，她仿佛做错了事一般，虽然没有再反抗，但是本能在不停抗拒。
他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动作温和实则霸道强硬，让她惶恐不安，避之不及。
云枝还在回忆，忽然下一瞬间，少年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她立刻缩回来，死死趴在桌面，心在砰砰地加速。
过了好一会，她盯着纸上的猫咪，眼里闪过郁闷。
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下意识躲起来啊？
再说，两人距离这么远，他怎么可能发现她。
云枝鼓了鼓脸，起身，想再往外看，又觉得特意看才是欲盖弥彰，身体像是在空气里卡了好几秒，最后理直气壮地再次缩回来。
校道上。
苏凭跟着江淮野的视线望出去，什么都没有看见:“你在看什么？”
江淮野收回视线，眼底染出浅浅的笑意:“没看什么，一只鸟儿。”
苏凭没太在意，不过倒是有点讶异他突然而来的兴致:“可爱？”
江淮野嗯了声。
苏凭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声，抬头看见树梢间一只蹦蹦跳跳的青鸟，偶尔传来两声叽叽喳喳的声音:“确实可爱。”
苏凭赶紧说正事，挤眉弄眼道:“下周是我们班白念念的生日，她在家办生日会。她让我问你，你要不要参加。”
“没空。”
“你这借口太敷衍了，”苏凭抓了抓头发，“人家喜欢你，又是生日，要不你给点面子？”
“怎么，”江淮野弯了下眼眸，“你现在的兴趣是当媒婆？”
“你这什么话，还不是人家明里暗里表示了这么多次，汐颖又是她的朋友，也过来求我。”苏凭为难，“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江淮野懒懒散散，轻耸了下肩膀:“这不关我的事啊。”
“……”
苏凭意思意思问过便不再劝了，他知道江淮野不愿意做的事，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也会被他反杀……
认识江淮野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家伙对女生动过哪
怕那么一点点心思，从来没有。
他是个男生，在江淮野转学过来前，明明在学校里也是个颇为耀眼的人物，现在在他身边，仿佛月亮旁边暗淡的星星，无人关注。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江淮野就是很优秀，优秀到让其他人黯然失色。
长得好看，成绩还好到炸裂，次次拿第一，体育也棒，比体育生也不差。最重要这样的人，性格还很不错，有些疏淡却是很有涵养的温和。
除了有时候弯下眸，轻描淡写提出要求让人当时被迷惑得拒绝的话都难说出口，事后让人懊悔被骗。
他拥有的东西，别人拥有一两项，已经足够让人羡慕，何况他还拥有这么多，如同那最耀眼的太阳，明亮，优雅，遥远难以接近，却依旧让有源源不断想追赶的人，
“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苏凭好奇，“你就没理想型？”
江淮野一顿，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微勾起唇:“漂亮傻瓜吧。”
“？”
＿
别人写了两节课的试卷，云枝画了两节课的画。
下课铃声响起，米小溪飞快丢下笔，把试卷传上去，伸了个懒腰回身过来，目光落在她的画上，惊叹说:“枝枝，你这也画得太好看了吧。我觉得完全可以比拟我们学校的美术生啊，上次我去学校画室看过，他们也是过五关，斩六将考上来的，你这一点都不必他们差吧。”
米小溪看见女孩笔尖一停，默了两秒，抬眸看过来，弯着眼眸说:“谢谢。”
怕她不相信，米小溪还特意强调说:“是真的，画得真好看，我觉得你要是想当美术生，估计也行。”
云枝顿了顿:“我不行。”
这个时候，一个男同学走过来，伸手敲了敲云枝的桌面:“同学，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云枝放下笔站起来，朝他笑了笑，男同学脸蓦然红了，避开到一边贴着书桌，让开宽敞的过道，让云枝走过去。
米小溪翻了个白眼:“喂，孙诸，人家已经走出教室了，你还看什么看啊？眼珠子快要跳出来来了。”
孙诸本就红的脸更红了，争辩的声音立刻着急响起:“我没看她！我只是，只是……”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也觉得我这个后桌很漂亮。”米小溪哼了声，拿过刚完成的画，欣赏了一会，“画画还这么棒。怎么说不行呢，明明很行啊。”
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议论，云枝走出教室，朝语文组办公室走过去。
云枝推开门，宽大亮堂的办公室里，此时只有一个人，背对着她。
一个胖乎乎的，拿着保温杯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拧开一瓶可乐，咕噜咕噜地往保温杯里倒。
云枝:“……”
云枝敲了两下门:“老师。”
咚咚地两声，“胖乎乎”身体跳了跳，下意识转身过来，嘴巴飞出一句来得这么快啊，说完有点懊悔手拍在嘴巴上，顿了顿，然后神色恢复平静:“进来吧。”
云枝走进去，看见“胖乎乎”飞速拧好瓶盖，把可乐往身体后藏，欲盖弥彰地丢了几张试卷上去，然后仿佛无事发生，一脸慈祥温和地看向云枝:“你就是云枝？”
云枝点头:“老师。”
“我是你班主任，我叫李舟。”李舟笑呵呵的，看着云枝，只觉得这个学生长得真是出人意料地漂亮，看着安静话也不多，应该是个乖巧好带的孩子。
“家里有点事，所以今天来迟了。”对着这张乖巧的脸，李舟眼里不由带上满意，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不少，“你来新班级呢，不用害羞啊，慢慢适应，我们班同学都是很好相处，个个团结友爱，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问同学……”
李舟:“听你家长说，你的基础不太好，说你转过来压力可能会很大，但是听老师的，不要有太大压力。现在你才高一，还有三年的时间，只要努力冲冲冲，一切皆有可能……”
云枝站在李舟面前，看着他说个不停，拿着保温杯喝了一口，还在滔滔不绝从班里的风土人情到爱的鼓励，并且目前没有任何结束的意思。
她第一次清楚地知道，原来一个老师可以这么啰嗦，完全可以比拟大话西游里那个罗里吧嗦的唐僧。
云枝维持着认真听话的表情，脑海里开始思索，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李舟停下来。
这个时候，门口敲门声再次响起。
李舟的话停下，朝门口看过去:“进来吧。”
云枝松了一口气，跟着转头看过去，视线和那双漆黑漂亮的瞳孔对上。
不过一瞬，江淮野平静地偏转视线，迈开长腿走进来，走到前两桌的位置。
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类似画着表格的纸，在桌面上抽出一本本子，拿着笔开始写着什么。
在那天傍晚后，今天两人才又一次见面，从江淮野的表情中，云枝觉得，他好像已经把她忘记了。
她再次觉得刚才果然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同时也松了口气。
李舟反应过来，悄悄看了眼时间，惊讶发现竟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他赶紧说一些注意事项，几点升国旗几点做操之类的，然后指着办公室角落里一张似乎无人使用的书桌:“这些都是你的课本，还有一些练习册和试卷，你先搬回教室吧。”
云枝望一眼，心理粗略地算了下，有三四十本，很多本还特别厚。
云枝走过去，李舟终于发现，这些书让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搬，太吃力了。
忽然，啪嗒一声。
李舟闻声转头，看见男生把掉在地面上的书本捡起来，他眼睛立刻一亮，看着江淮野:“淮野，你现在有没有空啊？”
江淮野把书放好，望过来:“怎么？”
李舟赶紧说:“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你要是现在忙完了，帮她把这些书搬到教室吧。”
云枝立刻摇头拒绝:“老师，不用我可以自己搬。”
她没去看他，犹豫了两秒，拿起搁在书本旁的练习册，全部放在课本上面。
叠起来的时候，忽然就高了很多。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云枝着急，用力抱起书，就要往外走，谁知道还没走一步，怀里的书，在云枝瞪圆的视线中，噼里啪啦地掉了好多本在地上。
她下意识想伸手接，身体前倾，瞬间掉得更多。
云枝目瞪口呆。
下一秒，怀里剩余的书被男生接过去，放到桌子上。
他淡扫了她一眼，半蹲下来，开始捡地上的课本。
云枝回神，蹲下来，伸手捡起一本，没注意到他伸过来的手，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背。
她顾不上那书，
猛地缩回手。
江淮野抬眸，发现她皱起眉，黑色的瞳孔里有着无意识里的防备，他指尖微顿，把那本书捡起来，搭在其他书上面，声音很淡:“逞什么强。”
云枝脸猛地红了，耳朵发烫，微抿着唇。
李舟没听到江淮野的话，看见他拿着书站起来:“女孩子的力气比男孩子小得多。云枝你让他拿，他是男生，男生照顾点女生理所当然。”
云枝想争辩两句，但是李舟已经说话了，她再说话，总有点斤斤计较的意味。
于是云枝没有出声。
江淮野把书本放在一起，轻松搬起对于云枝来说过重的书本，语气散漫:“走吧。”
云枝跟着江淮野走了出去。
江淮野身材修长高大，云枝在女生里也算高，但是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他抱着这么多书，竟然也不影响他的速度。
已经是放学时间，学生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经过的几个教室里很多都是空的。
还没走进教室，云枝就听到十班里，传来笑闹的声音。
云枝走进教室，发现教室里十来个人，包括她的前桌。
她和江淮野走进教室，同学们看过来，说话声渐渐停了，最后在某一瞬彻底停下来，然后过了两秒，才有声音磕磕绊绊地冒出来。
气氛莫名变得有点诡异……
发生了什么？
云枝尽量忽略那些怪异的视线，回头看了江淮野一眼:“我在最后一组，最后一个靠窗的位置。”
江淮野嗯了声。
桌面上，本子，几种画笔，和橡皮等混在一起，明明没几张东西，却显得凌乱。
云枝心头窘迫，手忙脚乱收起来。
江淮野神色不变，把书放到桌面上。
云枝把叠高的书分出一小半，连忙说:“谢谢，麻烦你了。”
江淮野轻描淡写地嗯了声:“李老师告诉你，要去领校服吗？”
云枝愣了下，摇头:“没有。”
“周一要穿，你跟我到教务处拿。”
云枝啊了声，江淮野已经迈开长腿走了，她茫然了一瞬，跟上去。
谁知走了两步，低头发现脚下鞋带散了。
她着急，无意识地边走边蹦了几步，看见江淮野已经走到教室后门，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样跳好傻。
她把书本放在脚边的椅子上，蹲下来系鞋带，系好的时候，她想着估计江淮野已经走了，抬眸便看见江淮野靠在后门，居高临下，单手插兜，神色淡淡看着她。
狭长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清冷却没有不耐烦。
云枝不太自在，把书本放回去，小跑了两步停在他面上，张嘴想说话，余光里，好多颗脑袋整齐划一地转过来，目光盯着他们，有些掩饰都掩盖得分外虚假。
云枝快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这群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走吧。”云枝最后说。
教室里，瞬间闹成一团。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转学生怎么跟江淮野认识的？我看着怎么觉得很不对啊！”
“我他妈很想知道啊！江淮野还很照顾她的样子，竟然还陪着她去领校服。”
“突然感到好绝望，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其实，我也看脸，转学生真的好好看。”
“我也是。”
“……”
“问问溪姐啊，溪姐不是和转学生说上话了吗？”
“溪姐，你知道吗？”
“你们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也没来得及跟新同学多说几句话，她就被叫走了，不过我知道她画画很好看……”
＿
两人走出教室，云枝落后江淮野几步。
放学后的楼梯里，轻重不同的脚步声交错，又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云枝迟疑说:“那个……”
暖洋洋的风从楼道里灌上来，若有似无地裹夹绿草泥土的气息，男生黑色碎发散乱，露出白皙的额头，蓝白色的校服t恤鼓起。
江淮野停在原地，掀开眼眸，朝她望过来。
浅黄色的夕阳落入他眼底，她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心莫名有点紧张。
嘴唇干涩，她舔了舔:“我自己去领校服吧，不麻烦你了。”
“嗯？”江淮野轻歪了下头，躲开刺目的夕阳，微眯眼眸，慢条斯理地抬手，骨节分明的长指间，薄薄的纸夹在其中，他晃了晃，音色寡淡，“我去交表。”
“……”
云枝:“哦。”
又一次自作多情……
一种非常窒息的尴尬涌
上心头，满得快要把她埋起来了。
云枝呼吸绷紧了一瞬，变得更加局促，偏偏不能显露出来，只能强装无所谓地往下走。
踩在坚硬的地面，脚步是虚的。
真特么丢人。
江淮野神色寻常，放下手，这次似乎颇为贴心，云枝走到他身前，才继续往下走。
因为这个插曲，云枝萎靡下来，再也没好意思再主动和他说话。
两人来到教务处。
老师噼里啪啦地敲击电脑，听见声音，停下动作，看见江淮野，眼睛闪过困惑:“淮野？”
云枝听到这个称呼，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李舟同样这样喊江淮野，莫名觉得他跟老师们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江淮野漫不经心把表格放在桌面，莞尔:“老师，这是新来的同学，过来领校服。”老师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这位同学，你过来登记一下信息，还有看看自己合适的码数。”
云枝接过，上面标注对应的身高和体重，需要填写班级和名字，她拿起桌面上的笔写好。
老师看了眼，到隔壁教室，替她拿来了合适的校服。
云枝拿上校服，说了声再见，麻溜地快步走了出来。
老师绕过桌子，坐回椅子，看向桌面上的表格，奇怪说:“是哪里有问题吗？”
江淮野把纸拿回来:“没什么问题。”
老师点了点头，视线回到电脑上，键盘上再次噼里啪啦有节奏地响。
江淮野随手把表格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走出教务处。
＿
云枝抱着校服，噔噔噔爬上三楼，回到教室。
她刚坐下来，米小溪跟着坐下来，云枝拿笔，正要在课本上写名字，米小溪的目光紧盯着她，存在感强烈。
云枝不得不侧头，对上米小溪的眼睛。
米小溪啊了声，神色激动:“枝枝！”
云枝跟着激动:“小溪！”
米小溪音量飙升:“你肯定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云枝声音微提:“我不知道啊！”
米小溪:“……”
云枝把配合的激动神情收回来，平静说:“你想说什么？”
“你跟江淮野认识啊？是不是很熟，他还替你
搬书，还带着你去领校服。”虽然被打击了一下，但是米小溪依旧兴奋，洋溢的热情比中午的太阳还要热辣。
“班主任看见我要搬的书太多了，他刚好在那，于是叫他帮我搬回来。”云枝说，“至于去领校服，他刚好要去教务处交表。”
米小溪有一瞬间失落，很快双手捧着脸庞，脸红红的，陶醉了一会，转头目光炯炯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江学长很帅。”
“……”
“帅吧。”云枝低下头，开始在课本上写名字。
她写完一个名字，开始去翻其它书，悲催地发现，这里的教材和镇上的不太一样。
云枝懵懵地看着这些课本，茫然无措。
教材不一样，她该怎么办？
“是非常非常帅！”米小溪眼睛亮亮，完全是一个小迷妹，“我觉得，我们学校大部分女生肯定正在暗恋或者曾经暗恋过他。”
云枝心不在焉地点头:“你也是吗？”
“我啊，”米小溪一顿，摆了摆手，“我曾经是有过那么点意思或者好感啦，不过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放弃了。”
云枝随口道:“不是才开学一个多月吗？”
米小溪:“你转学过来不知道正常，他的名气在各个初中也很有名。为他想要努力考到龙承的人，在学校表白墙甚至在贴吧我见到的超过三位数！这可只是是明面上的！”
云枝:“……”
真的好夸张。
云枝勉强说:“挺好的，这大概就是榜样的力量吧。”
米小溪切了声，不以为然说:“把话这么好听做什么，这就是想嫖男人产生的源动力，色字当头而已。”
“……”这让她不知道怎么接话啊。
米小溪好笑地看着云枝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取笑说:“平常心平常心，这是很正常的事啦。这种事情，人数一多就跟吃饭一样寻常，甚至你去抓几个男生，指不定也有几个说喜欢他呢。”
“……好像是挺有道理吧。”
“是吧是吧！”
米小溪终于注意云枝正在翻课本，想到了什么:“对了，下周二要月考你知道吗？”
云枝猛地抬头，大为紧张:“月考？”
“胖头李果然还是这么
不靠谱。”米小溪皱着眉，嫌弃地撇了撇嘴，“对啊，下周二。”
云枝咽了咽口水:“你们学到哪里了？”
“数学书学一半吧，”米小溪湊过来，去翻云枝手里的课本，“学到这。”
云枝瞪大眼睛，说是晴天霹雳不为过。
哦豁，有些人活着，其实她跟死了差不多……
米小溪看见云枝瞬间蔫了吧唧的样子，笑着说:“没事，你刚来马上就要考试，随便考考就行了，成绩不需要太在意。后面适应一段时间再跟上节奏就行了。”
“我可能很久很久也没办法适应。”云枝神色沮丧，“我成绩很差的。”
米小溪哈哈笑了两声，一脸你这谎话太假了的表情:“你在开玩笑吧，我看你就长着一张学霸脸，肯定比我厉害多了。”
云枝:“……”
很抱歉注定要让你失望了，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学渣废材。
米小溪把所有科目的课程进度告诉云枝，抬头看了眼黑板上的时钟，背上书包站起来:“我爸来接我，应该差不多到了，我先走了，拜拜，周末愉快。”
“拜拜。”
龙承一中的老师学生似乎对考试这种事情日以为常，毕竟几乎每天都是考试，不是语文就是数学，不是物理就是生物……
米小溪显然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剩下云枝刚转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就不得不开始认真地忧愁考试了。
云枝又在学校待了挺长时间，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她在三楼往下看，整个学校浸在夕阳的余韵中，格外安宁。
云枝背着书包往下走，主校道快到校门门，经过学校的荣誉墙的时候，云枝扫了眼，脚步停下，荣誉墙上的首位，是江淮野那张出色的脸。
照片下面，列举各种奖项，满满当当，多得吓人。
云枝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一人拥有比其他人翻倍还多的奖项，所有的奖项不是第一名就是一等奖，惊觉江淮野竟然是个学神一样的人物。
云枝忽然想起，米小溪刚才说的很多人因为江淮野想考到龙承一中，她说是因为美色，但是云枝觉得，其中必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应该是视他为偶像榜样吧。
－
章昊东在家，云枝喊了声叔叔，在他点头后，背着书包，回到自己的房间。
云枝把房门关上，书包放在桌面上，翻出数学课本，开始学习。
她的学习成绩非常非常一般。
云枝翻着数学课本，尝试着一点一点学习，吃力地往前推进。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茹雪推门进来:“枝枝。”
云枝停下笔，偏头看过去。
赵茹雪笑着说:“正在学习吗？”
她走到书桌旁边，看向课本:“正在学数学啊。”
云枝舔了舔唇，犹豫说:“妈妈，我觉得很难。我的基础不太好，这里的教材……”
“慢慢来，你今天才开始学，觉得难是很正常的事，你不应该这样就放弃。”赵茹雪打断云枝的话，显然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枝枝，刚才汐颖她奶奶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是想念她了。这周末我打算和你姐姐还有章叔叔，回她奶奶待两天，所以你在家自己安排好吗。”
“我们待会就要走了。家里冰箱还剩不少菜。你想吃什么，你就自己做，你爷爷说你厨艺不错，妈妈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赵茹雪一顿，拿出一百块钱，“要是实在不想做，你就出去吃吧，有什么事就给妈妈打电话。”
云枝沉默，接过这一百块钱:“好。”
赵茹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们走了，你继续学习吧，争取快点赶上学校的进度。”
赵茹雪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云枝看着紧闭的房门，转头回来，把钱放到钱包里。
客厅里说话的声音，时不时隔着门板透进来。
“妈妈，枝枝她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爷爷奶奶他们……他们是想见你，她在家就行了。”
“好吧，那我们动作快点，我也想我爷爷奶奶了。”
……
声音消失，门外最后归于宁静。
肚子饿了，云枝从书桌前起来，推开门走出去。
打开灯，客厅里空荡荡，光滑的地板反射刺目的光线，白得眼睛有点晕。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夜有点凉，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清窜到胸口。
她看向客厅里的钟，才发现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云枝走到厨房
，拉开冰箱门，拿出一只鸡蛋，低下头，整个人莫名有些疲懒，大概是学得有点累了。
她把鸡蛋重新放回去，关上冰箱。
云枝来到小区里的便利店，货架上摆了不少泡面，牌子多，口味也不少，她犹豫着不知道选什么口味。
忽然，眼角余光里看见有人站在她右手边，她伸手拿了一包泡面，偏头才发现是江淮野。
江淮野拿了一瓶酱油，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泡面上。
云枝莫名有点尴尬，甚至有种想把泡面扔回去的冲动，非常奇怪。
江淮野只是暼了眼，漫不经心收回目光，与她擦肩而过。
云枝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低下头继续纠结泡面的口味。
江淮野回到家里，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奶奶看过来，他一顿，走过去拿着遥控器调到她喜欢的频道。
卫秀馨从厨房里探出头:“淮野，快把酱油拿进来。”
江淮野嗯了声，走进厨房，看向盘子里的鸡翅，长指轻巧把酱油瓶打开，递过去:“要给赵阿姨送点么？”
卫秀馨接过酱油:“不用，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碰见她了，她说他们今天要回她婆婆家，周日才回来。”
“是么？”江淮野轻挑眉，“刚才我在便利店碰到了她女儿。”
“不会吧，我好像看见汐颖下楼了啊。”卫秀馨说完，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是枝枝那个孩子吗，她买了什么？”
“泡面。”
“茹雪怎么能只留一个孩子在家，她才多大才过来几天，怕是还没适应这里呢。”卫秀馨皱起眉，满脸的不赞同，“泡面这东西难吃还不健康，那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这种东西怎么行啊。”
卫秀馨转头，看向散漫随意的儿子:“你把她叫过来吃饭。”
江淮野神色寡淡，不以为然说:“您想让她过来，您自己过去叫。”
“没看见我正忙着吗？”卫秀馨举起铲子，威胁说，“人家小姑娘多可怜，孤零零一个人吃泡面，你就没有点邻居爱？不行，你必须把她给我叫过来。你去不去？”
江淮野抬手，揉了把黑发:“去。”
云枝看泡面上的说明，从橱柜里拿出
碗，忽然听见门铃声响了。
她放下泡面，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发现江淮野站在外面，单手抄进裤兜，姿态颇为几分闲适。
脑海里闪过疑惑，云枝迟疑了几秒，打开门看向他:“有事吗？”
江淮野抬眸，看着云枝只是半开着门，带着点机警的防备，眼眸平淡:“我妈让你过去吃饭。”
云枝茫然地啊了声。
江淮野没再继续说话。
云枝抓着门把，觉得应该是卫秀馨知道赵茹雪他们离开了。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吃了，麻烦你替我谢谢阿姨。”
云枝说完打算关门，江淮野抬手，单手撑在门上，轻松地挡住了她的动作。
云枝睁大眼，眉头慢慢皱起，水灵的眼睛有藏不住的紧张和不安。
江淮野一顿，放下手。
“你不过去，她要打我，”男生的眉眼闪过一丝不耐烦，面无表情说，“你要是不想吃，你自己过去跟她说。”
云枝:“……”
云枝在前几天见过卫秀馨，当时她正尝试做漂亮的馒头，知道她是赵茹雪的女儿，不由分说立马给她送了好多过来，满脸笑容，非常和善的一个人。
这么温和的人，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江淮野冷着脸，她也很难不相信。
云枝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好。”
云枝跟着江淮野到了他家。
云枝走进去，抬眸看见客厅里坐着一个白发老人，膝盖上盖着小毯子，正在看电视，听到声音只是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重新转回去，专心致志地看电视，旁边的小沙发上还趴着一条狗。
是一只白色的萨摩耶，听见声音看过来，下巴搁在沙发扶手上，圆溜溜的眼睛有些混浊，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依旧挺活泼的。
厨房里传来煮饭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云枝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和烟火气。
江淮野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到云枝脚边:“换上吧。我妈在厨房。”
云枝赶紧穿上，往厨房走过去。
卫秀馨煮了汤，现在拿着小碗，正在尝味道，味道正好，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偏头看
过来，看见云枝，立刻扬起笑容:“枝枝，你来啦。”
江淮野身材高挑，半靠在厨房门口，手臂交叉在胸膛，好整以暇地看着云枝。
云枝开始感到压力很大:“卫阿姨，我……”
卫秀馨笑眯眯说:“你过来尝尝看，阿姨做的啤酒鸭好不好吃。这是阿姨第一次做，怕做得不好，你帮阿姨尝尝味。”
云枝没说完，手里被塞了一个小碗，里面放了块啤酒鸭，看见卫阿姨期待地看着她，赶紧吃了一口，点头说:“很好吃，非常好吃。”
卫秀馨立刻眉开眼笑:“阿姨今天还做了好多好吃的，再等一会可乐鸡翅就好了，待会你一定要多吃点。”
她扫了江淮野一眼，抱怨说:“还是你好，最甜会夸人。淮野就不行了，每次做新的菜式，他最多一句来不错，吃得也不多，我真是做得没滋没味的，你就应该多过来吃饭，阿姨开心……”
过了两分钟，云枝坐在客厅里，等着开饭，顺便和萨摩耶大眼瞪小眼。
云枝踌躇道:“你好？”
“汪汪！！”
江淮野走过来，在她面前放下一杯茶:“它叫团子。”
刚刚还说要过来拒绝吃饭，现在坐在这里，云枝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尴尬。
江淮野像是没察觉到一样，放下茶便走进了厨房。
卫秀馨做了不少好吃的，兴致也高，桌面上摆得满满的，色香味俱全。
云枝坐在桌子上，江淮野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吃饭。
奶奶还在看电视，她的面前放了饭菜，卫秀馨喊她不愿意挪窝，便让她在那里吃了。
卫秀馨拼命往云枝碗里夹菜，笑吟吟道:“枝枝，你这么瘦，多吃点。”
云枝没遇见过卫秀馨这么热情的人，完全不知道怎么招架，微睁大眼睛，看着碗里的小山饭菜，显得格外拘谨无措。
“阿姨，够了，已经很多了。”
卫秀馨遗憾停下了夹菜的动作。
云枝低头乖巧地吃饭，卫秀馨夹得太多，还剩下不少的时候，她肚子已经很撑了，但是她还是把碗里全部的饭菜吃完了。
吃完饭，云枝想帮忙洗碗，被卫秀馨压下来:“哪有让客人忙的道理。
”
江淮野没说话，把碗筷拿到厨房里。
云枝吃完饭，肚子撑撑的，从江淮野家离开。
卫秀馨感慨说:“枝枝这孩子，真是又漂亮又乖，夸得我心花怒放。”
江淮野单手解开一颗衣扣，精致白皙的锁骨微露，他扯了下嘴角:“您给她夹太多了。”
卫秀馨啊了声:“多吗？不多吧。”
江淮野笑哼了声。
卫秀馨不禁懊悔，埋怨说:“你怎么不提醒我啊？枝枝这也太乖的，怎么都吃完了，没一点脾气啊，你干嘛不早点说。”
江淮野没辩驳，眉眼微垂，他也是后面才察觉到她吃得吃力，一点一点地往嘴巴里咽，只是那时她已经快吃完了。
卫秀馨突然想到了什么:“明早我要带你奶奶到医院做下检查，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江淮野抬眸望过来。
“别担心，”卫秀馨解释说，“没什么事，只是做下检查，奶奶有一段时间没检查过了，我给她预约了几个检查项目。”
＿
第二天。
昨晚学习得太晚，云枝起床的时候已经八点了。
昨晚的泡面还在厨房里，做不成晚饭，便当作早餐吃了。
云枝吃完泡面，重新回到房间，只是看了会书，烦躁涌上来，她是真的学得很费劲，甚至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她清楚这是因为自己心态不稳。
她在桌子上趴了会，签字笔在草稿纸上几笔勾勒了一只萨摩耶的轮廓，赫然就是隔壁的团子。
云枝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起身，继续翻开物理课本。
临近中午的时候，手机响了下。
云枝放下笔，拿起来一看，是赵茹雪的信息，提醒她记得给阳台上的花浇水。
云枝暼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放下笔站起来，到阳台上浇花。
阳光强烈，炙烤着大地，格外燥热，树梢上一只知了鸣叫的声音划破空气。
“汪汪”的声音传来。
云枝抬头看过去，发现团子趴在阳台上，轻歪着头，吐着粉红色的舌头看着她。
云枝喊了声:“团子。”
团子又朝她汪了两声，尾巴在身后不停地摇，她只隐约瞥见白色晃动的尾巴尖。
修长高挑的身影走到阳台，
伸手摸了下团子的头。
江淮野掀开眼眸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他的语气平静:“十二点过来吃饭。”
云枝愣了下，手指抓着喷壶，底气不足说:“我在家吃就可以了。”
江淮野手臂撑在栏杆上，t恤随着抬手的动作作，勾勒出脊背到肩膀流畅有力的线条，脖颈修长。
他懒懒地嗯了声，语气无所谓:“你自己过来跟我妈说。”
云枝:“……”
可是面对卫阿姨她说不出口啊，她太热情了，总觉得她要是说不吃，她肯定会特别失望。
江淮野再一次问:“过来吃饭吗？”
云枝很不习惯这样，内心还在挣扎着，半天没说话。
男生似乎耐心耗尽，他站直身体，眼眸冷清地看向云枝，压迫性极强。
云枝不安地舔了舔唇。
“还是要我过去请你？大小姐。”江淮野似笑非笑道。
云枝:“……”
作者有话要说:卿卿犹豫了蛮久啦，最后还是想写一点点高中感谢在2021-04-0913:11:18~2021-04-1421:5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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