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分割（六）
作为德国特使，尤金.奥特第一次踏上了远东的土地，一切都让他感到新鲜。
这里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集体的力量，他是坐火车到了东京城，再由苏军护送到牡丹江，然后搭返程的火车一路经绥芬河口岸入的境，脚下的土地属于滨海区，是苏联最偏远的地区，也是离日本最近的一片领土，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到东京的直线距离还不到1500公里。
沿途到处都是人，军人、农民、手工业者、商贩、还有俘虏，他们中的大多数没有坐车的资格，因为宝贵的铁路运力要用于支持战争，公路上的汽车大都是军车，也有一些缴获的日制卡车，上面运着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机器、原料、钢铁等等，为数众多的骡马是公路运输的主力，东北特有的大板车上一次能驮上一家人，还能装上为数不多的家伙什儿，口粮袋、农具、锅碗水瓢什么的。
两支截然相反的人流，同样浩浩荡荡，一支是向日占区去的，大部分都是军人，少数是组织起来的支前队，一支是往边境线去的，大部分是普通民众，尽管他们衣衫褴缕，脸上的表情也是忐忑不安，脚步却没有停下来过，他注意到，每隔上几十里路，都有专门设立的宿营地，为这些民众准备好了柴伙和水源，没有口粮的还会提供一些帮助，甚至病人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医疗服务，这是不可想像的一件事，可是苏军的的确确就在做了。
这让他对于苏军又有了第二个印象，他们有着不一样的军纪，至少没有出现普遍的侵犯民众的现象，这是极为难得的，因为他们的对手日本人，往往把抢掠当成提高士气的办法。
经过两天的铁路，到达绥芬河口岸时，列车停下来，因为轮距不同，需要换车底盘，这是一座边境城市，曾经做过两国的通商口岸有着长时间的繁荣，而他看到的是一片巨大的要塞群。
准确的说，是一片被完全摧毁的要塞群，奥特表面上无动于衷，实则心里十分震撼，像这么坚固的要塞，按照一战的经验，挡住数倍于已的敌军一个月到两个月都是可能的，可是在苏军的打击下，只坚持了不到两个小时！
什么时候，苏军有着如此逆天的攻坚能力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整个欧洲，都没有可以阻挡他们的力量，包括已经完工的马奇诺防线？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在苏方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陆上的通关口岸，又见识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姓名？”
“梁婉贞。”
“是这个梁，温婉的婉，贞洁的贞吗？”
“正是。”
“年龄。”
“民国十年生人，今年18岁。”
“1921年，18岁。”
“学历，就是你上过什么学堂。”
“在伪满牡丹江的省立高等国民教育学校上到三年级，这个算吗？”
“那就是中等学历，原籍呢，就是原来的住址。”
奥特认得正在办理通关手续的女孩，不是因为长得漂亮，而是在牡丹江上车时，对方也是同一车厢的同乘者，他曾想与对方搭讪，没想到人家的警惕性很高，基本上套不出什么话来。
梁婉贞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苏军军服的华夏女兵，同样的东北口音让她的紧张慢慢散去，对方是在登记基本资料，姓名、年龄、籍贯、家庭、学历等等，如果有心在滨海区定居，还会问一些志向之类的问题，她回答是进入远东大学进修，于是对方为她录入了更多的信息。
“看着这个镜头，不要移动，正坐就好，停留5秒钟，好。”
梁婉贞和一旁的奥特惊异地看到，女兵手中那块黑色的板子上突然出现一个彩色的头像，可不就是梁婉贞本人！
“请伸出双手按在上面。”
紧接着，女兵又让她双手摊开按在一块金属质地的板子上，同样停留了一会儿，黑板里马上显示出一对小巧的掌纹，纤毫毕现，奥特马上明白了他们的用意，这是在征集个人特征啊，如果有一天眼前的女子犯了法，只要在现场留下指纹或是掌纹，与黑板里的一对比就可以确定，比起纸质档案方便太多了。
看来到了这一步就算完成了，女兵不知道按了什么，旁边一台白色的机器里吐出一张纸，被她拿起递过去。
“这是你的过关单，请收好，上面有你的身份识别码，最好记在心里，在远东地区，这就是你唯一的证明，有了它你可以做很多事，包括进入大学修习。”
“我记往了，谢谢。”梁婉贞拿着那张纸站起身，后面马上又上来一个，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奥特看了一眼后面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如果不是这么高的效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录得完，对于即将开始的远东之旅，他又多了一分期待。
大概一个小时后，列车重新出发，奥特再一次看到了梁婉贞，与她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同样穿着的女孩，应该是同学之类的，列车驶过绥芬河进入滨海区，第一个车站是格罗捷科沃，一个不大的小城镇，奥特注意到，城里随处可见华夏人的身影，他们与日本人长像相似，不过很容易分辨出来，特别是在满洲的时候，眼前的这些华夏人应该是从绥芬河口岸过来的，俄国人要他们干嘛？
在他的认知里，俄国人有着很执拗的性格，与宽容完全不沾边，那就有点意思了。
越往东走，华夏人越多，反而俄国人很少见，不是说这里是远东俄国人的聚居区嘛，怎么会这样？
当列车停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火车站时，他又发现了更奇怪的现象，车站的站台上竟然站着很多说英语的外国人！
“由符拉迪沃斯托克开往刀毕河谷的列车就要发车了，请买好票的旅客从二号站台上车，二号站台位于通道的右手边，请保持秩序不要拥挤。”
车站广播竟然是华夏语，连俄语都没有！
比尔.诺曼提着他的藤箱走过奥特身边，突然停下来。
“德国人？”
“对，你是？”
“美国人，不过我的祖父来自于萨克森。”
“尤金.奥特。”
“比尔.诺曼。”
两人简单地握了一下手，奥特有心打听一句，只听比尔轻声说道：“给你一句忠告，奥特先生，不要与远东为敌，那是不明智的选择。”
“为什么？”
“因为整个美国站在他们身后。”
奥特愣住了，直到比尔的身影消失在站台上，他都在咀嚼这句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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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集体的力量，他是坐火车到了东京城，再由苏军护送到牡丹江，然后搭返程的火车一路经绥芬河口岸入的境，脚下的土地属于滨海区，是苏联最偏远的地区，也是离日本最近的一片领土，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到东京的直线距离还不到1500公里。
沿途到处都是人，军人、农民、手工业者、商贩、还有俘虏，他们中的大多数没有坐车的资格，因为宝贵的铁路运力要用于支持战争，公路上的汽车大都是军车，也有一些缴获的日制卡车，上面运着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机器、原料、钢铁等等，为数众多的骡马是公路运输的主力，东北特有的大板车上一次能驮上一家人，还能装上为数不多的家伙什儿，口粮袋、农具、锅碗水瓢什么的。
两支截然相反的人流，同样浩浩荡荡，一支是向日占区去的，大部分都是军人，少数是组织起来的支前队，一支是往边境线去的，大部分是普通民众，尽管他们衣衫褴缕，脸上的表情也是忐忑不安，脚步却没有停下来过，他注意到，每隔上几十里路，都有专门设立的宿营地，为这些民众准备好了柴伙和水源，没有口粮的还会提供一些帮助，甚至病人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医疗服务，这是不可想像的一件事，可是苏军的的确确就在做了。
这让他对于苏军又有了第二个印象，他们有着不一样的军纪，至少没有出现普遍的侵犯民众的现象，这是极为难得的，因为他们的对手日本人，往往把抢掠当成提高士气的办法。
经过两天的铁路，到达绥芬河口岸时，列车停下来，因为轮距不同，需要换车底盘，这是一座边境城市，曾经做过两国的通商口岸有着长时间的繁荣，而他看到的是一片巨大的要塞群。
准确的说，是一片被完全摧毁的要塞群，奥特表面上无动于衷，实则心里十分震撼，像这么坚固的要塞，按照一战的经验，挡住数倍于已的敌军一个月到两个月都是可能的，可是在苏军的打击下，只坚持了不到两个小时！
什么时候，苏军有着如此逆天的攻坚能力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整个欧洲，都没有可以阻挡他们的力量，包括已经完工的马奇诺防线？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在苏方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陆上的通关口岸，又见识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姓名？”
“梁婉贞。”
“是这个梁，温婉的婉，贞洁的贞吗？”
“正是。”
“年龄。”
“民国十年生人，今年18岁。”
“1921年，18岁。”
“学历，就是你上过什么学堂。”
“在伪满牡丹江的省立高等国民教育学校上到三年级，这个算吗？”
“那就是中等学历，原籍呢，就是原来的住址。”
奥特认得正在办理通关手续的女孩，不是因为长得漂亮，而是在牡丹江上车时，对方也是同一车厢的同乘者，他曾想与对方搭讪，没想到人家的警惕性很高，基本上套不出什么话来。
梁婉贞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苏军军服的华夏女兵，同样的东北口音让她的紧张慢慢散去，对方是在登记基本资料，姓名、年龄、籍贯、家庭、学历等等，如果有心在滨海区定居，还会问一些志向之类的问题，她回答是进入远东大学进修，于是对方为她录入了更多的信息。
“看着这个镜头，不要移动，正坐就好，停留5秒钟，好。”
梁婉贞和一旁的奥特惊异地看到，女兵手中那块黑色的板子上突然出现一个彩色的头像，可不就是梁婉贞本人！
“请伸出双手按在上面。”
紧接着，女兵又让她双手摊开按在一块金属质地的板子上，同样停留了一会儿，黑板里马上显示出一对小巧的掌纹，纤毫毕现，奥特马上明白了他们的用意，这是在征集个人特征啊，如果有一天眼前的女子犯了法，只要在现场留下指纹或是掌纹，与黑板里的一对比就可以确定，比起纸质档案方便太多了。
看来到了这一步就算完成了，女兵不知道按了什么，旁边一台白色的机器里吐出一张纸，被她拿起递过去。
“这是你的过关单，请收好，上面有你的身份识别码，最好记在心里，在远东地区，这就是你唯一的证明，有了它你可以做很多事，包括进入大学修习。”
“我记往了，谢谢。”梁婉贞拿着那张纸站起身，后面马上又上来一个，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奥特看了一眼后面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如果不是这么高的效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录得完，对于即将开始的远东之旅，他又多了一分期待。
大概一个小时后，列车重新出发，奥特再一次看到了梁婉贞，与她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同样穿着的女孩，应该是同学之类的，列车驶过绥芬河进入滨海区，第一个车站是格罗捷科沃，一个不大的小城镇，奥特注意到，城里随处可见华夏人的身影，他们与日本人长像相似，不过很容易分辨出来，特别是在满洲的时候，眼前的这些华夏人应该是从绥芬河口岸过来的，俄国人要他们干嘛？
在他的认知里，俄国人有着很执拗的性格，与宽容完全不沾边，那就有点意思了。
越往东走，华夏人越多，反而俄国人很少见，不是说这里是远东俄国人的聚居区嘛，怎么会这样？
当列车停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火车站时，他又发现了更奇怪的现象，车站的站台上竟然站着很多说英语的外国人！
“由符拉迪沃斯托克开往刀毕河谷的列车就要发车了，请买好票的旅客从二号站台上车，二号站台位于通道的右手边，请保持秩序不要拥挤。”
车站广播竟然是华夏语，连俄语都没有！
比尔.诺曼提着他的藤箱走过奥特身边，突然停下来。
“德国人？”
“对，你是？”
“美国人，不过我的祖父来自于萨克森。”
“尤金.奥特。”
“比尔.诺曼。”
两人简单地握了一下手，奥特有心打听一句，只听比尔轻声说道：“给你一句忠告，奥特先生，不要与远东为敌，那是不明智的选择。”
“为什么？”
“因为整个美国站在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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