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云涌
“号外号外，新洲十三郡悍然起事，宣布脱离大汉体制，重组新型联合政府！”
“昨夜宫门大开，重臣车辆往来如梭，至天明方出。”
“咨议院全体会议拟在今日召开，讨论新洲事件处理办法。”
“琼州大学堂、女师、理工、农林、步校、海校等大专院校学生团体上街请愿，一致反对分裂国土之行为。”
刘开放在旧港的一个报亭扫了一眼，几乎所有的新闻纸头版都是关于新洲的消息，标题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这里是大汉的第一块海外领地，比中土和中南半岛还要早，当时甚至不曾立国，打得还是前朝的旗号。
旧港是巨港的古称，与荷兰人治下的殖民地当局相比，大汉对此地的建设不遗余力，以石油化工工业为主体的城市布局充满了现代工业的美感，沿关穆西河两岸遍布各种管道、塔台、厂房和蓄油罐，原油和成品油专用码头深入大海，使得数十万吨级的巨轮不必靠港就能完成装卸，与高楼林立的琼州相比，这里的楼房普通都在十层以下，结构也以砖混为主，造型方方正正谈不上美观，但非常注重实用，这些楼房的建设时间很早，大都有30年甚至更长的年头，最早的住客就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石油钻井工人，他们是这个城市的先行者，同样也成为这里最早的定居者。
刘开放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所见所闻，做为一个标准的蓝领都市，街头上行人最多的穿着就是灰白色的工装，那也是他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十多年过去了，再一次看到，这里已经增添了不少的色彩，至少市中心的商业区人流涌动，各式各样的专卖店、超市、酒楼鳞次栉比，随处可见一对对情侣手挽手出来进去，谁能想到，就在同一地点的不同时空，这里还是污水横流的贫民窟。
他带着一种奇特的体验走进路旁的一家女装店，店门装潢气派，注册商标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背影，正中一行斜写的繁体字。
新女性
“先生是新客啊，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给娘子挑件衣衫？咱们这儿什么款式都有，流行风、复古风、学院风、居家风、休闲风......”
大堂经理很殷勤地招呼他，一边里让一边介绍：“如果都看不上，我们还有专业的设计师，可以根据顾客的要求量身订做，不过价格上嘛就要高一点点。”
刘开放直接走到前台，才回了她一句：“带我去你的办公室。”
经理一愣，小心地问道：“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投诉吗？”
“去了再说。”
许是看到对方穿着不俗，言语又不容置疑，经理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将他带到店后的办公室，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吓了她一跳。
“打给你们的老板。”
“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没必要惊动......”
“快！”
刘开放不容分说地打断她的话，经理有些担心他是来找碴的。
“你知道这个店是谁家的买卖吗？”
“马上，打给，琅琊公主，如果你还想保住这份工作的话。”
经理被他的眼神所摄，一边拨动电话一边嘀咕：“什么人哪。”
电话一接通就被他抢到了手里，经理刚要伸手回抢，被他说出的第一个字眼吓得顿在了半空中。
“阿姊。”
万里之外他自己的府邸，北地驻军总指挥使应怀远站在自家岳母的面前，神色严峻之极。
“......大司马的敕令是一个时辰前送到的，要求北地各军全面戒备，取消休假、提高战备等级，小婿私下里联系了几个新洲那边的同僚，通讯已经被切断了，估计凶多吉少，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应该没有察觉，可知非一日之功。”
金雉奴面上无喜无悲，只是在他说完之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倒底还是来了。”
“什么？”应怀远没听清楚，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照做吧，约束你的人，不要轻易出营，更不要传谣，一切等候诏令下达再说。”
“小婿明白，只是永明城那里......”
“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有什么关碍，让他们来找我。”
“是。”
见他面带迟疑之色，金雉奴不耐烦地催问：“还有什么？”
“就是十七哥儿弄来的那条船，动静太大，只怕已经引人注意，水师的人几次询问，是不是北地在搞什么大动作，被我敷衍过去了，但是保安局的人怎么看，就不得而知了。”
金雉奴很清楚，所谓“保安局的看法”指的其实是琼州那位。
“是个麻烦事，他怎么想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暂且先以科学考察船的名义对外吧，左右咱们不承认，没得硬栽的道理，哼，我倒要看看，究竟哪些人会跳出来。”
金雉奴冷冷说道，应怀远心中一凛，面上不敢表露什么，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是。”
琼州
刘镱端坐在椅背上，以丞相杨庭轩为首的阁员已经离去，身边只有殿中丞陆昇陪着。
“伯言，新洲之乱，你有何看法？”
“臣以为，此乃芥癣之疾，当地百姓多为中土北地迁徙，其中又有绝大多数为蒙元余孽，国朝没有大肆清算，反而任其辟往新地，当时应属无奈之举，也正是因此，其民心中多有不忿，与中土之民离心离德，再加之这五十多年来，一些政策的影响，此举虽然突然，但也并非无迹可寻，就以咨议会来说，来自新洲十三郡的议员人数不及总数的一成，有关当地的提案难以遂行，亦难说是否有火上添油之嫌。”
陆昇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然臣依然以为，此乃芥癣之疾，新洲去国万里，组织一只讨伐军，从成军到上船耗费时日良久，骤然身临莽荒之地，无后勤无支援，此正合兵法所云：趋千里必蹶上将军也，杨丞相所言缓征讨，多打探，广聚众，施舆论四样方针，还是老成谋国之言。”
“这么说，你也赞同他们的提议？”
“非是臣不解陛下之意，陛下初登大位，欲以一场大胜收天下之心，这本也是臣之所愿，然正因如此，方要愈加慎重，以陛下之心，胜是理所当然，败则动摇根基，在军方未曾明确表态之前，大举征伐疏不可取，这便是臣所说的芥癣之疾，不过表里，而腹心之患，方才致命啊。”
刘镱沉默了，陆昇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而言外之意更是让人心惊，新洲太远了，远到即使失去，也不会对国民经济产生重大影响，若是更近一些呢？
房间里沉寂下来，陆昇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一个通传的内侍走进来。
“谢英辅？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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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宫门大开，重臣车辆往来如梭，至天明方出。”
“咨议院全体会议拟在今日召开，讨论新洲事件处理办法。”
“琼州大学堂、女师、理工、农林、步校、海校等大专院校学生团体上街请愿，一致反对分裂国土之行为。”
刘开放在旧港的一个报亭扫了一眼，几乎所有的新闻纸头版都是关于新洲的消息，标题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这里是大汉的第一块海外领地，比中土和中南半岛还要早，当时甚至不曾立国，打得还是前朝的旗号。
旧港是巨港的古称，与荷兰人治下的殖民地当局相比，大汉对此地的建设不遗余力，以石油化工工业为主体的城市布局充满了现代工业的美感，沿关穆西河两岸遍布各种管道、塔台、厂房和蓄油罐，原油和成品油专用码头深入大海，使得数十万吨级的巨轮不必靠港就能完成装卸，与高楼林立的琼州相比，这里的楼房普通都在十层以下，结构也以砖混为主，造型方方正正谈不上美观，但非常注重实用，这些楼房的建设时间很早，大都有30年甚至更长的年头，最早的住客就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石油钻井工人，他们是这个城市的先行者，同样也成为这里最早的定居者。
刘开放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所见所闻，做为一个标准的蓝领都市，街头上行人最多的穿着就是灰白色的工装，那也是他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十多年过去了，再一次看到，这里已经增添了不少的色彩，至少市中心的商业区人流涌动，各式各样的专卖店、超市、酒楼鳞次栉比，随处可见一对对情侣手挽手出来进去，谁能想到，就在同一地点的不同时空，这里还是污水横流的贫民窟。
他带着一种奇特的体验走进路旁的一家女装店，店门装潢气派，注册商标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背影，正中一行斜写的繁体字。
新女性
“先生是新客啊，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给娘子挑件衣衫？咱们这儿什么款式都有，流行风、复古风、学院风、居家风、休闲风......”
大堂经理很殷勤地招呼他，一边里让一边介绍：“如果都看不上，我们还有专业的设计师，可以根据顾客的要求量身订做，不过价格上嘛就要高一点点。”
刘开放直接走到前台，才回了她一句：“带我去你的办公室。”
经理一愣，小心地问道：“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投诉吗？”
“去了再说。”
许是看到对方穿着不俗，言语又不容置疑，经理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将他带到店后的办公室，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吓了她一跳。
“打给你们的老板。”
“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没必要惊动......”
“快！”
刘开放不容分说地打断她的话，经理有些担心他是来找碴的。
“你知道这个店是谁家的买卖吗？”
“马上，打给，琅琊公主，如果你还想保住这份工作的话。”
经理被他的眼神所摄，一边拨动电话一边嘀咕：“什么人哪。”
电话一接通就被他抢到了手里，经理刚要伸手回抢，被他说出的第一个字眼吓得顿在了半空中。
“阿姊。”
万里之外他自己的府邸，北地驻军总指挥使应怀远站在自家岳母的面前，神色严峻之极。
“......大司马的敕令是一个时辰前送到的，要求北地各军全面戒备，取消休假、提高战备等级，小婿私下里联系了几个新洲那边的同僚，通讯已经被切断了，估计凶多吉少，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应该没有察觉，可知非一日之功。”
金雉奴面上无喜无悲，只是在他说完之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倒底还是来了。”
“什么？”应怀远没听清楚，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照做吧，约束你的人，不要轻易出营，更不要传谣，一切等候诏令下达再说。”
“小婿明白，只是永明城那里......”
“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有什么关碍，让他们来找我。”
“是。”
见他面带迟疑之色，金雉奴不耐烦地催问：“还有什么？”
“就是十七哥儿弄来的那条船，动静太大，只怕已经引人注意，水师的人几次询问，是不是北地在搞什么大动作，被我敷衍过去了，但是保安局的人怎么看，就不得而知了。”
金雉奴很清楚，所谓“保安局的看法”指的其实是琼州那位。
“是个麻烦事，他怎么想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暂且先以科学考察船的名义对外吧，左右咱们不承认，没得硬栽的道理，哼，我倒要看看，究竟哪些人会跳出来。”
金雉奴冷冷说道，应怀远心中一凛，面上不敢表露什么，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是。”
琼州
刘镱端坐在椅背上，以丞相杨庭轩为首的阁员已经离去，身边只有殿中丞陆昇陪着。
“伯言，新洲之乱，你有何看法？”
“臣以为，此乃芥癣之疾，当地百姓多为中土北地迁徙，其中又有绝大多数为蒙元余孽，国朝没有大肆清算，反而任其辟往新地，当时应属无奈之举，也正是因此，其民心中多有不忿，与中土之民离心离德，再加之这五十多年来，一些政策的影响，此举虽然突然，但也并非无迹可寻，就以咨议会来说，来自新洲十三郡的议员人数不及总数的一成，有关当地的提案难以遂行，亦难说是否有火上添油之嫌。”
陆昇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然臣依然以为，此乃芥癣之疾，新洲去国万里，组织一只讨伐军，从成军到上船耗费时日良久，骤然身临莽荒之地，无后勤无支援，此正合兵法所云：趋千里必蹶上将军也，杨丞相所言缓征讨，多打探，广聚众，施舆论四样方针，还是老成谋国之言。”
“这么说，你也赞同他们的提议？”
“非是臣不解陛下之意，陛下初登大位，欲以一场大胜收天下之心，这本也是臣之所愿，然正因如此，方要愈加慎重，以陛下之心，胜是理所当然，败则动摇根基，在军方未曾明确表态之前，大举征伐疏不可取，这便是臣所说的芥癣之疾，不过表里，而腹心之患，方才致命啊。”
刘镱沉默了，陆昇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而言外之意更是让人心惊，新洲太远了，远到即使失去，也不会对国民经济产生重大影响，若是更近一些呢？
房间里沉寂下来，陆昇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一个通传的内侍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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