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骂不得,打打不得_作里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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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骂不得,打打不得

  纪乐瑾的脚踩在秦岁铭的腿上,理所当然地让人伺候他。他从锦绣丛中长大,从小到大什么苦头都没吃过,身上哪里的皮肤都嫩得跟豆腐一样。

  他的脚瘦且匀称,在空调间吹久了凉风,脚趾泛着点漂亮的肉粉。

  秦岁铭捏住他的脚踝,然后再一松手,就看到那圈起了层红痕,是他手指留下的痕迹。

  他看了好久才拿起放在桌子旁的药膏,刚拧开盖头,就被纪乐瑾毫无理由地踹了一脚大腿。

  秦岁铭反手抓住他的脚踝,手指蹭过凸出的踝骨,低声地警告道:“不要乱动。”

  纪乐瑾输了游戏,刚才那一脚完全是发泄。他屁股下的椅子是转椅,现在干脆转上一圈和秦岁铭面对面,他小声嘀咕着:“不就是踹你一脚吗?你现在真的很小气。”

  纪乐瑾手上得了空,想自己给自己上药。他屈着腿想要把脚抽回来,却发现秦岁铭看起来没用力,但实际上捏得好紧。

  他轻“啧”了一声,不长教训地又踹了几脚:“我自己来。”

  不过还是长了点记性,踹得比挠痒痒还亲,就像是有点欠的家养猫,要招惹人,但又怕被教训,只敢收起爪子拿爪垫拍几下。

  “疼。”

  脚踝上的力道蓦地加重,其实也不是真疼,但纪乐瑾就是皮薄,只要一点疼就开始叫唤。他不满意地道:“你到底乐不乐意帮我上药?”

  秦岁铭的嘴唇抿紧,把人一拽,让他把脚踩在自己的膝盖上。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非常乐意,但你可以不踹我吗?”

  纪乐瑾看出他被踹了也没生气,他很会顺杆儿爬,被人摁住人脚也不安分,欲做一个踹人的动作。

  “纪乐瑾。”秦岁铭戴上和药膏配套的一次性手套,往手指上挤了药膏,他冷静自持地说,“再踹我就要打你了。”

  脚趾蜷缩了一下,纪乐瑾低下头玩手机,总算是安分下来。

  秦岁铭伺候他伺候习惯了,帮他往脚后跟的伤口上抹药。他晚点还要与国外的合作方开一个视频会议,今天过来只是过来看纪乐瑾,叮嘱道:

  “药膏记得每天用,不然你后面穿其他鞋也疼。”

  纪乐瑾在看手机,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表现得非常得心应手。

  暂时还在秦岁铭的忍受范围之内,他边把东西收拾好,边说:“这几天能穿拖鞋就穿拖鞋。”

  纪乐瑾还不抬头,依旧坐没坐相地踩着椅子,这次连声音都不出一声,点头的样子也很不耐烦。

  秦岁铭最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伸手把他的手机抢过来放在身后,在纪乐瑾发火之前,他语气平平地喊:“纪乐瑾。”

  “知道了!”纪乐瑾抢答,“跟你讲话的时候不要一直看手机,这样很不礼貌!”

  秦岁铭还是不满意地压着唇角。

  “……还不对?”

  “把我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纪乐瑾恹恹地复述道:“每天涂药膏,然后没事就别穿鞋。”

  “算你还在听我说话。”秦岁铭把手机塞回他的手里,最后揉了把他的脑袋,“我先走了,这几天比较忙就不来找你了,有事找我就给我打电话,没接就打给我助理。”

  说着说着,他伸手扶住左右摇摆的椅子,这次纪乐瑾把手机揣在怀里没玩,但秦岁铭还是拍了下他的脑袋,低声地说:“坐没坐相。”

  纪乐瑾把两条翘得非常有个性的腿收下来,仰起头不满地道:“你比我妈管得还多。”

  秦岁铭绕着他的头发玩,忽然想到了前几天听到的称呼,顺势低下头盯着他道:“也没什么问题吧,他们都说我是你的岁铭daddy。”

  “滚!”

  这戳到纪乐瑾的痛处,他一下子跳起来想把人往门外推,结果秦岁铭稳得像座山一样。

  看纪乐瑾被气得面红耳赤,秦岁铭逗小孩一样配合着退后几步,他屈指刮了刮纪乐瑾的下巴说:“我又没让你叫,只是问问你,你生气什么?”

  “你烦死了。”纪乐瑾把脸甩开,“不想和你说话。”

  纪乐瑾闹别扭的样子很明显,抿着唇不看人,和小时候耍性子的时候一模一样,很让人有想戳他脸的冲动。

  秦岁铭刚伸手,手机却响了。

  他低头看了眼,是他助理的电话。秦岁铭接通电话,他习惯性地松了下系着的领带,低声地“喂”了一声。

  助理是打电话过来提醒今晚的视频会议,秦岁铭讲公事的时候声线低沉,不是凶,但染着点发号施令的魄力感,和平时与纪乐瑾说话的时候大相径庭。

  手机也没什么意思,纪乐瑾往桌上一放,转着椅子玩,顺便偷看着秦岁铭。

  他的眉眼低垂着,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的冷淡,平直的嘴角也没有笑意。

  秦岁铭明明打着电话,也不知道哪里分出的余光捉到纪乐瑾偷窥的模样,他轻搭在椅背上的手微微用力一下,就成功摁住摇摆着的椅子。

  他把电话拉远了一点,抬眸注视着纪乐瑾,张着口型说道:“坐好。”

  秦岁铭这通电话没讲多久,挂断之后他才松手:“别一直摇椅子,重心还全压在右边,我看你迟早摔一跤长记性。”

  “你又咒我是吧?”

  说起这个,秦岁铭想起来他送给纪乐瑾的玉,特意扫了一眼脖颈确认他还戴着。

  “谁咒你了?”秦岁铭伸手把玉从衣领里拉出来,凝脂白的玉很配纪乐瑾,看起来和他一样娇贵,他就看了一眼就塞回去,“保平安的东西都送你了,怎么还会咒你?”

  玉的温度有点凉,明明不重,但每次重新放进衣服里的时候纪乐瑾都会觉得心口一沉。

  “记得藏好,别露出来。”秦岁铭叮嘱的是正经话,但还是要逗他,“别像小时候一样戴手链出去,我让你坐在纪咏泽旁边等我一下,你就只知道捧着东西吃,手链被人剪掉顺走了都不知道。”

  “你怎么那么喜欢讲我以前的事情?”纪乐瑾对自己丢人的记忆选择性遗忘,但秦岁铭记得很牢,他皱着眉头说,“我那时候懂什么!你要怪就怪纪咏泽,他坐在我旁边跟根木头一样没用!”

  秦岁铭帮他把空调温度调高,说道:“后来我不是再也没让他管过你,哪次出门不是我牵着你、抱着你?”

  丢根手链算长教训,秦岁铭后来甚至每次带纪乐瑾出门,都在他身上别一个小小的定位仪。

  也是这定位仪派上了用场,纪乐瑾被人绑架那次才能被及时找回来。

  纪乐瑾哼哼:“不是你要带我出门的?”

  “那是以前被你叫哥哥的样子骗了。”秦岁铭面无表情地说,“要是你小时候跟现在一个德性,早就被我按在腿上打屁股了。”

  阴影太深,纪乐瑾条件反射地捂住屁股,发现自己只是虚惊一场之后又哼了一声。

  秦岁铭说这阵子会比较忙,确实好几天没出现在纪乐瑾面前,只是抽空的时候才会给他发个消息。

  今天一得空他就带纪乐瑾去吃了新开的日料店,这家店一天只接三波客人,厨师长平时都会跟客人介绍每一个餐品,但店长提前跟他提了客人喜欢安静的就餐环境,他就没有多说话,只是必要的时候提几下醒。

  纪乐瑾接到顾森木电话的时候正好在吃最后一道甜点,摆盘非常精致漂亮,他一勺子下去的时候一点也不犹豫。

  他咬着勺子含糊不清地道:“干什么?”

  “射箭馆?”纪乐瑾的眼睛一亮,“我来的!”

  讲着讲着,他扭头看了秦岁铭一眼:“对啊,我和秦岁铭一起吃饭呢……他来不来?”

  秦岁铭还没给答案,纪乐瑾就自作主张地替他回答道:“他待会儿要回家一趟,不来。”

  他挂了电话之后,秦岁铭问道:“谁说我不去?”

  “你不是说你待会要回家吗?”纪乐瑾知道他不喜欢吃甜的,不客气地把几份甜品里他最喜欢的一份拿过来吃,他无辜地眨眨眼,“不回了啊?”

  纪乐瑾的表情有点嫌弃:“你别跟我一起,顾森木他们都好怕你,你过来他们都不敢靠近我了,我就只能和你玩了。”

  他被宠得无法无天,说话的时候总是有点欠管教,秦岁铭捏着筷子的手松了又紧,他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茶,才觉得败了点火。

  自己惯的,秦岁铭在心里告诫自己。

  纪乐瑾从小就不知道察言观色是什么,出门的时候还在拽他手臂念叨着:“为什么他们那么怕你,不过我觉得他们也挺怕我的,每次听到我要过来,他们也很紧张哎!”

  想到别人怕他纪乐瑾反而非常得瑟:“他们为什么怕我,我又没打过他们?”

  他说到这里脚步一顿,狐疑的视线转到秦岁铭身上:“你不会是背着我偷偷揍过他们吧?”

  秦岁铭被他吵得头疼,随意地“嗯”了一声之后,然后在纪乐瑾惊恐的表情之下,他伸手一拽纪乐瑾的手臂,把人拉过来抵在车门。

  他比纪乐瑾高上半个头,撑手在他的脑袋边上,开始算账:“不想我跟你一起?”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头顶的灯不是特别亮,灯光明明灭灭照在秦岁铭身上,鼻梁处的阴影衬得眉眼深邃,显得很有压迫感。

  纪乐瑾终于意识到不妙,他求生欲很强地摇头,狡辩道:“我可没这么说啊——”

  秦岁铭慢条斯理地问道:“没说吗?”

  “……”

  “以后别说了。”秦岁铭往后退了一步,替他拉开车门,车内自带的灯一亮,“今天不跟你算账。”

  门一关,纪乐瑾趁着秦岁铭还没上车的时间,小声地嘀咕道:“刚才明明都已经想跟我算账了好不好?”

  他很少反省,仔细想了下,刚才吃饭时候说的话确实有点伤人,不过——

  “你不应该跟我哥他们玩,为什么经常和我们一起?”

  秦岁铭刚看着后视镜倒完车,他随手打起转向灯,声音一下一下“咯噔咯噔”地响,“玩”这个词有点幼稚,也就纪乐瑾这种长不大的小孩会用这种词。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和他们玩,我是和你玩。”

  “啊?”纪乐瑾该聪明的时候还是挺聪明的,“我看你是要盯着我吧?我每次出门我妈都要问我去哪里,只要是和你去她就很放心,我和别人一起,她就问得很多,你不会是我妈的眼线吧?”

  秦岁铭评价道:“你的想象力不错。”

  “不过盯着你确实没错。”秦岁铭趁着等红灯的时间顺便道,“你想出去玩没有人会关着你,吃饭或者是现在去射箭馆这种活动都可以,但是别跟顾森木他们去玩飙车之类这种危险的东西,也别跟着他们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

  纪乐瑾不服气地道:“你管我真的像管小孩。”

  “就算我管你像小孩,你也不许去。”秦岁铭虽然经常教训他,但很少拿出现在这种年长者的气场,他瞥了纪乐瑾一眼,问道,“知道没?”

  这次纪乐瑾乖乖应了。

  难得听下话,秦岁铭的心里终于舒坦一点,又问道:“怎么突然喜欢射箭了,我上次带你去玩的那个你不是不喜欢?”

  “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弓箭多少磅数,我拉都拉不开!”纪乐瑾说到这个就来气,“只能你站我后面牵我的手一起拉,这我还有什么参与感?”

  “前几天你不是忙吗?我就和顾森木一起去玩了这个,这次我觉得我非常帅。”纪乐瑾吹嘘自己起来毫不余力,“我感觉我拉弓的时候像电视剧里的少年将军,我以后一定能百步穿杨。”

  虽然现在还经常脱靶,纪乐瑾还直接买了最贵的弓放在那里,被顾森木狠狠地嘲笑一通越菜的人装备越好。

  “中过十环没有?”秦岁铭问他。

  “……”纪乐瑾听到他的嘲笑声开始炸毛,“我现在才刚刚开始练!!!”

  纪乐瑾说的射箭馆秦岁铭以前也去过几次,不用导航。他回家的时间有点赶,没把人送进去只能把车停在门口。

  他放下窗户,刚想再叮嘱纪乐瑾几句,结果纪乐瑾提前预判到,直接捂住耳朵跑进去,不过好在还有点懂事,跑进里面的时候还知道敷衍地摇摇手,打消了秦岁铭下车把人拉回来的念头。

  夜风带着嘈杂的声音从窗外灌进来,秦岁铭摩挲了下手指。

  打打不得,骂骂不得,以后总有办法教训他。

  纪乐瑾兴高采烈地跑到楼上。他们长期包了射箭馆的一个场地,他一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声音。

  “瑾宝来了?”

  “嗯。”纪乐瑾应了声,转着头到处找东西,“我的弓箭呢?”

  “这里。”顾森木给他把东西拿过来,“你以后用好东西能不能放到原位,你就放在垃圾桶旁,要不是员工看见给你收起来,你今天就可以重新买一副了。”

  纪乐瑾抱着弓箭接过来,他的运动细胞差,刚跑上来现在需要缓一缓,往后面的休息椅一坐。坐了很久之后抬头,他才发现旁边的人有点面生。

  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很多人朋友带朋友,有不认识的人也很正常。

  旁边的男生却凑了上来,他染着奶奶灰的挑染,看上去有点痞气,很自然熟地凑过来:“他们都叫你瑾宝啊?”

  说话不是他们这的口音,反而像是北方那边。

  纪乐瑾的性子其实有点傲,跟第一次见面的人一点也不会热络,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男生却硬是要把手伸到他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叫楼野。”

  纪乐瑾轻皱了下眉头,还是很敷衍地握了下他的手:“纪乐瑾。”

  “好的。”楼野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咧得很开,他偏不喊纪乐瑾的全名,跟着纪乐瑾的朋友们喊,“瑾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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