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朋友?”_作里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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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朋友?”

  纪乐瑾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下,倒回去重新拿了顶鸭舌帽。他站在全身镜面前左照右照一会,确认这样看不太清他的脸之后才欢天喜地地往楼下跑。

  现在临近晚上十点,别墅区的阿姨们都已经回房间休息了,纪乐瑾轻手轻脚地跑出门。

  铁栅门外有顾森木的车等着,他小跑过去,上车、系安全带的动作顺利流畅,然后开始跳着腿自在地指挥起司机:“行了,走吧。”

  顾森木却愁眉苦脸地道:“真要跟着去啊?”

  “不然我跟你开玩笑的吗?”纪乐瑾横了他一眼,“你快点开车,我爸妈他们应该差不多十二点多回来,现在过去再回来,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他边说边腹诽着:“到底是为什么,我今年都十九岁了,想去个酒吧玩玩怎么都还要偷偷来?”

  顾森木垂死挣扎:“唐阿姨和纪叔叔不都不让你去这种地方玩,你能不能听点话?”

  “怎么你也用这个教育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纪乐瑾轻啧一声,强行给自己挽尊道,“他们不是不让我去,只是不想我去。”

  ……有区别吗?

  顾森木没放弃,继续苦口婆心地道:“你哥和秦哥不是也别让你去吗?”

  “他们不是也不知道吗?”纪乐瑾看了眼时间,催促道,“别磨蹭了,现在不去待会就赶不及了。”

  直到顾森木把车开出别墅区,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纪乐瑾说要去他就一定要来带他去,到底是他妈的为什么?”

  顾森木觉得自己和纪乐瑾就是孽缘,他从小学开始就和纪乐瑾认识,以前他是个小胖子,没人愿意跟他玩。

  纪乐瑾却不一样,他长得好看,走到哪都被一堆小孩众星捧月。

  不过也不知道他看上顾森木哪,手指一指,骄傲的小下巴一仰,顾森木变成了他的指定同桌,他也变成了顾森木第一个交到的朋友。

  关系也是这个时候渐渐好起来的,他们上完小学就一起上初高中,直到高考完,他没出息地进了一个民办本科的国际班。

  纪乐瑾是脾气差和骄横,但一直以来对他又都很不错,一想到自己读完大二就要出国待几年,顾森木突然吸了吸鼻子道:“瑾宝,你还记不记得小学我们俩的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让你感动到鼻涕要流出来的样子?”

  顾森木抹了把鼻子,好不容易涌上心头的感动渐退,平述道:“你主动让我坐你旁边的事情。”

  “记不太清了。”纪乐瑾费力地回忆,然后恍然大悟地一拍掌,“秦岁铭教我的,他让我找个看起来脾气好点的人交朋友!我问他什么样的人脾气好,他说要帮我看面相,所以特意来接我了一天,看到你之后说你很好欺负,让我和你交朋友!”

  顾森木面无表情地降下窗户:“……滚吧。”

  果然秦岁铭和纪乐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酒吧里的舞曲躁动,台上的dj没事还要对着话筒吼几句,想要以此来带动下气氛。

  纪乐瑾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没忍住抬手捂了下耳朵,怕被人当成土狗,他小声地嘀咕道:“怎么那么吵……?”

  他们登场得最晚,卡座里已经坐满了人。楼野坐在最边上,他看到顾森木领着人走进来,站起来熟稔地搭了下他的肩道:“你坐里边呗,我和瑾宝有话说。”

  最外面的位置让给了纪乐瑾,旁边就是站在高台上穿着短裙跳舞的气氛组女生,他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的就是又长又直还白的腿。

  纪乐瑾面红耳赤地把脸转过来,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酒吧的灯光总是有点暗,用旋转的光线来烘托暧昧的气氛。他戴着帽子,只露出线条柔气的下半张脸和通红的耳尖。

  楼野很轻地喊他:“瑾宝。”

  “啊?”纪乐瑾不太自然地道,“怎么了?”

  “为什么要戴帽子?”

  纪乐瑾稍稍把帽檐抬高了些,漂亮的眼睛向上一抬,瞳仁流转着光,他含糊不清地说:“因为好看。”

  楼野被他看得愣了下,摸着鼻子继续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很忙,为什么回我消息都那么晚?”

  “我吗?”

  纪乐瑾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小的卧蚕,看起来特别纯良无害,与酒吧里整体气氛格格不入。

  “我最近在滑雪。”纪乐瑾说,“特好玩。”

  他本来就不大爱回消息,连微信消息提醒都没开,都是想起来才去看一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要找他要打电话。

  楼野想了想问道:“和谁啊?”

  “秦岁铭。”纪乐瑾又想到楼野不是本地人,问道,“你认识他吗?”

  楼野笑着摇了摇头。

  纪乐瑾抱着臂哼了声道:“我上次跟你提过的讨厌鬼。”

  “讨厌你还一直跟着他吗?”

  “是他一直赖着我。”纪乐瑾随口扯道,他觉得有点渴,随手把面前的杯子抓过来,问了句,“这是饮料吗?”

  楼野还没来得及警告他这是调的酒,纪乐瑾就抓起来一口闷了,喝完之后他还细细地品味了下,皱着眉评价道:“不大好喝,有点辣。”

  “……”楼野没想到他那么雷厉风行,目瞪口呆地道,“这是酒,当然辣。”

  “……酒吗?”

  要怪就怪刚才那杯酒看起来太有欺诈性,调兑成了淡淡的粉,杯口还卡了半个草莓,单纯看起来真的挺像饮料。

  可这是酒吧,谁做那么漂亮的饮料?

  楼野怕他喝醉了难受,凑过去像是只狗狗一样看着他,关切地问他:“你酒量怎么样,喝过酒吗?”

  纪乐瑾茫然地摇了摇头,虽然觉得有点丢脸,但他还是诚实地承认道:“……没有。”

  “那头晕吗?”

  “好像还行?”酒劲上来得没那么快,纪乐瑾自信地道,“放心,虽然我没喝过酒,但我觉得我的酒量肯定还是很不错。”

  楼野也不知道他这份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他左看右看,都觉得纪乐瑾不像是会喝酒的样子,于是转过身问顾森木道:“刚放桌上的那杯粉色的酒烈不烈?”

  “烈啊!”顾森木没答,旁边的左杰却嬉皮笑脸地道,“这酒搞诈骗的,看着特好看,实际上可烈了,我都只能喝三杯,你喝了啊?”

  “不是我。”楼野说,“瑾宝喝了。”

  “……”

  左杰的笑僵在脸上,他和顾森木异口同声地吼道:“你怎么让他喝酒了!”

  他们吼的声音有点大,纪乐瑾也听见了,他这人逆反心理特别重,不爽地道:“干嘛那么瞧不起人的样子,我这不是还没醉吗?”

  “你要是喝完就醉我才真的佩服你。”

  纪乐瑾不服气地道:“万一我天赋异禀,第一次喝酒就千杯不倒呢?”

  顾森木第一次出来玩那么提心吊胆,他看了眼手机问道:“要不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我再坐十分钟吧。”纪乐瑾大概也是觉得真没劲,“你总不能让我屁股没坐热就回去吧?”

  酒劲稍稍有点上来,纪乐瑾只觉得额头有点热,第一次喝酒的人多多少少有点上脸,他的脸颊和眼尾都泛着点红意,像是染了边的白玫瑰。

  楼野没想到一个男生会一杯酒就倒,他不由自主地抬了下手,要碰到纪乐瑾脸颊边的时候又放下来,喊道:“……瑾宝?”

  “怎么了?”

  纪乐瑾微侧了下脸,醉意导致他的神色不自觉地变得慵懒,看人的眼神懵懵懂懂。

  他的视线看得楼野心头一跳,他仓皇地转过身替纪乐瑾拧开水瓶,等递过去的时候纪乐瑾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纪乐瑾睡觉的样子很安静,下巴微微仰着,浓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勾勒出小小的阴影。他安睡的时候倒是看起来很乖,一点也不见平日眉眼里的骄矜。

  楼野看得发了会呆,刚开始纠结要不要把纪乐瑾喊醒,桌子上的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

  不是他的,是纪乐瑾的手机。

  他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的就是刚才纪乐瑾跟他提过的名字——“烦人精秦岁铭”。

  楼野本能地皱了下眉,有点想直接挂断的冲动,但那又太不礼貌,他拿着手机递给旁边的顾森木:“有人给瑾宝打电话。”

  顾森木在看到来电提醒的时候就噤声了,他和旁边的左杰交换了下眼神,小声地问:“怎么办,要接吗?”

  秦岁铭打来的夺命铃声还没停,左杰想了想,扯着歪理道:“可以不接吧,这电话秦岁铭打给瑾宝的,又不是打给我们的!”

  本该熟睡中的纪乐瑾却被戳中了什么开关,他一下子跳起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利落地把手机从顾森木手里抢过来,思路清晰地吼道:“秦岁铭!我喝醉了!过来接我!”

  纪乐瑾连着高吼三声,自己吼爽之后又把电话往楼野怀里一砸,他把烫手山芋丢给别人之后完全不顾后果,歪着脑袋睡得喷香。

  “在哪里?”

  楼野下意识地接过了手机搭在耳边,他听到了道男人低沉的声音,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脸,但能听出声音压着火。

  他往周边一看,顾森木已经绝望地捂着脸一摊手,示意他把地址报出去。

  楼野垂眸看了纪乐瑾一眼,清完嗓之后把地址报了过去。

  陌生的声音到秦岁铭耳边的时候已经失真,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秦岁铭靠在车边吹风醒酒,他随手扯松束缚了他一晚的领带,不动声色地道:

  “那麻烦你让顾森木照顾一下乐乐。”

  秦岁铭让司机开车过去,自己开着半扇窗坐在后座,他没有喝醉,但醉意总能放大躁郁的心情。

  他干脆把外套脱掉,又伸手解开最顶端的扣子,让冷风从领口灌进来。到了酒吧门口的时候,秦岁铭让司机等着,自己独身走了进去。

  除了必要场合,他也不喜欢来这种地方来。秦岁铭的身上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衬衫,他冷着一张脸,气场在这欢乐场里非常的突兀,不像是来玩,倒像是来酒吧捉奸,导致周围的人全部避着他绕道。

  有些人可能就是天生的主角,从他走进来的那一刻,楼野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楼野紧抿着唇与他对视,旁边睡着的纪乐瑾脑袋一歪,就要往他的肩膀上倒,他像是胜利者一样无声地挑了下唇。

  快要靠到的时候,秦岁铭却加快脚步及时赶到,他的手臂强势地伸过来,有点粗暴地拽过纪乐瑾的手臂,直接把人从沙发上扯起来,硬往怀里按。

  “唔——”

  纪乐瑾发出道不大舒服的声音,忍不住地挣扎了下,但却因为腿软,没什么力气地抓住秦岁铭的衣摆。

  “乖一点。”秦岁铭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背,手掌顺着单薄的脊背下滑,低声地道,“不要乱动。”

  现在已经入秋,纪乐瑾的身上穿了件灰色卫衣,抱着他的人用了很大的力,过于宽松的衣服堆在腰边起了好几层褶皱。

  秦岁铭的手掌宽大,死死地扣在他腰线处,他还用一只手压了压纪乐瑾的后脑,让人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处,只露出两只因为酒精通红的耳尖。

  他和楼野差不多高,视线也是淡得像层薄冰,楼野却不自觉地绷紧肌肉,像是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

  “新朋友?”

  问着关心的话,秦岁铭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他的眉毛与眼睛都是很纯粹的黑,单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很有压迫感。

  他把纪乐瑾的腰越搂越紧,直到纪乐瑾又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他才略松桎梏。

  秦岁铭盯着纪乐瑾的发旋,神色不变地篡改事实:

  “怎么没听乐乐提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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