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烦恼(上)_雪淞散文随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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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烦恼(上)

  少年的烦恼(上)

  维克,happybirthdaytoyou!(祝你生日快乐)刘步云举起手中的酒杯。

  维克,祝贺你16岁生日!陈乐乐也举起手中的酒杯。

  在座的其它同学也举起酒杯,说着差不多的祝福话。

  杜维克连声说谢谢,举杯与同学们相碰,大家将杯中的茅台酒一口喝干。

  杜维克指着桌上的清蒸甲鱼说,吃鱼。咱们把转盘转一圈,鱼头冲着谁谁得喝一杯酒,然后开筷吃鱼。说罢他将桌上的玻璃转盘转了起来。他的父亲时常带他参加酒宴,他从中学到了这些酒桌上的把戏。转盘转到陈乐乐处停下了,大家哄笑着让他喝酒,他笑着求饶,说不能多喝白酒,请求用啤酒代替。大家说不行,不能耍赖,白酒喝完了才能喝啤酒。陈乐乐还是讨饶,大家说再耍赖就要抻他脖子灌进去。他无奈只得捏着鼻子又喝下一杯茅台,接着马上夹起一块甲鱼压酒。大家也跟着伸筷。

  这鱼肉真是鲜美啊!刘步云赞叹。

  这可是名贵鱼种,这一条要百多元呢。陈乐乐接道。

  茅台酒、甲鱼还有龙虾,维克,你这顿档次不低,哥们够意思。刘步云冲杜维克一伸大姆指。

  小意思,小意思,大家吃好喝好我就高兴。杜维克笑说。

  前两天,爸爸给他十万块钱,说是历年亲友给他的压岁钱。过去每年只给他当年压岁钱的三分之一,今年他16岁,上高中了,快成大人了,就把积存部分的一半交给他。剩下的一半等他考上大学再给他。今天他请客,用的就是这个钱。

  维克够朋友,我们也不能含糊,以后我们都得对维克够意思。刘步云说。

  当然!一定!没问题!其它人应合。

  我谢谢诸位同学,诸位哥们,感情都在酒里了,感情深,一口闷。杜维克说着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维克,看来你是久经酒阵呀,酒词还真不少。我们陪你喝一杯,祝愿我们的友谊牢不可破,坚不可摧!刘步云举起酒杯。

  好!其他人也举起酒杯。

  陈乐乐口齿含混地说,虽然我不能喝白酒,但今天同哥们在一起喝得高兴。我爸说等我大学毕业就让我当他公司的副总,到那时候我每月请诸位哥们一次,档次绝不低于今天。

  刘步云笑说,你这一竿子支得也太远了。支到2o12年去了。

  大家哄笑着说是呀,是呀。

  陈乐乐结结巴巴地说,咋的?我现在也没含糊啊。前几天“五一”节我不还请大家啜一顿么?档次也不算低啊。

  刘步云笑说,那是,那是,乐乐也不是孬种。刚才开个玩笑。

  陈乐乐高兴了,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茅台,说,今天我舍命陪君子,来,喝!

  杜维克劝道,乐乐,你白的不行就换啤的吧,别硬来。

  没事,今天……高兴,舍命……陪君子!说着陈乐乐仰脖将酒一口喝干。

  众人齐声叫好。

  你们别、别光叫好,也得、也得喝!陈乐乐涨红着刚冒出胡须的稚脸结结巴巴说。

  没问题,我们喝。众人说着也都吞下一杯。

  刘步云看着杜维克咧开线条粗壮的大嘴笑说,维克,乐乐的前程有着落了,你呢?将来干什么?你爸爸能让你当市税务局的副局长么?

  杜维克摇头,这可不行!我爸是公家人,单位也是公家的,他私人说了不算。

  米德笑说,他爸爸是局长,妈妈是校长,家里有地位有钱,将来工作错不了。

  将来干什么?杜维克心里还真没数,没认真想过,似乎还很遥远,如酒后的醉眼,迷迷离离朦朦胧胧。

  刘步云咧开大嘴说,我将来想当官啊,当大官。在中国,有了官位就有了一切,房子、车子、币子、女子、乐子,五子登科。

  看你这架势、这头脑,是块当官的料。你要是当了大官,可得想着关照弟兄们。米德笑说。

  没问题。一人当官,鸡犬升天么。

  刘步云,你拿我们开涮。

  别挑字眼,我不过引用一句俗话么。刘步云看着杜维克笑说,维克,满16岁了,成熟了吧?

  看我这个子,都一米七五了,块头也不小,跟成年人没什么区别,当然成熟了。杜维克说着亮亮粗胖的胳膊。

  性也成熟了吧?刘步云一脸坏笑。

  刘步云,你又想拿维克开涮。米德笑说。

  咱们个头都不小,出去都像爷们了,说说这个有什么?很正常么。维克,老二上长出毛来了吧?

  杜维克有些害臊,但挺起胸膛说,ofcourse(当然)!

  哪天咱们一起洗澡验验,谁下边要是还没长毛,就没成熟,就是雏。

  你一天尽出损招。陈乐乐笑指刘步云说。

  你不敢呀,不敢就是雏。

  我有什么不敢?我有女友都两年了,正经成熟了。

  乐乐的女朋友是初三就处上的,盘子够靓。米德说。

  哪天领来让哥们见识见识。刘步云说。

  没问题,哪天我领来见见弟兄们。

  维克,你有女伴么?刘步云盯着杜维克问。

  杜维克脸红了,底气不足地说,我,还没呢。

  这可不能算成熟,成熟男人谁没女伴?

  看着好的就搂一个。你家庭条件好,模样也不赖,搂个不难。米德说。

  杜维克不好意思地笑着。

  陈乐乐有些酒醉,话就没把门的了。现在有、有能耐的男人女人都、都不少,我爸就有二奶,还有小蜜。

  那乐乐你有几个女伴呀?刘步云又带着坏笑问。

  我?你、你猜去吧。

  乐乐这么有钱,女伴少不了,得有一个班。众人笑着起哄。

  杜维克也跟大家一起笑着,但胃里却泛起酸水。老爸就有相好,老妈因为这个没少跟老爸打架。后来老妈索性也以牙还牙。一个表面人人称羡的家庭,内里却……他抓起酒杯,来,咱们再干一杯!

  回到家里,室内一片黑暗,杜维克蹒跚着脚步,摸索着在客厅的沙上坐下了。望着空荡荡黑糊糊的宽大客厅,杜维克的内心一阵茫然,空虚虚的。他觉得这个家、这个世界都有些陌生,他是其中一分子,但又浮游其间,像一只蝌蚪,已经出世,但又没有成形,随波逐流,不知飘向何方。这种空虚如飘零的雨滴时或浸入他正在育的肉体。

  脚底有些飘,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没抓住,他的面前只是一片虚空。

  钥匙声响,进来一个人,好像是保姆小梅。

  呀,少爷,你回来了。你喝酒了,屋里好大酒味。

  我说过多次了,不要叫我少爷,你还叫。

  开个玩笑么。维克,你喝多了吧,看你这样,迷迷糊糊的。

  是喝得不少,我,有些难受。

  我给你倒杯酸梅汤,醒醒酒。

  杜维克贪婪地把酸梅汤一口喝了下去。

  小梅又用温水浸湿的毛巾给维克擦脸、擦手。维克闭着眼听任摆布,似一只温顺的京吧。

  怎么样,舒服些么?小梅柔声问。

  维克点点头。不过,胃里还是不舒服。

  我给你揉揉吧。小梅把手按在维克的胃部,轻轻抚揉着。片刻后又问,舒服些了么?

  维克点点头。

  小梅继续温柔地抚揉。

  维克说,好,越来越舒服了。小梅,你真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少爷呀,我是丫环,该着照顾你呀。叔叔、阿姨、你,对我都好,我愿意好好侍候你们。

  我说过,不要叫我少爷,你还总叫。

  不叫就不叫。可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少爷,不叫也是。我就是要像对待少爷那样侍候你、照顾你。

  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平等的,你和我也是平等的。你要把我们看成姐弟关系。

  你心好,才这么想。可我不这么看,说是平等,可世上哪有平等呀。在村里村长就是天,乡亲就是地,村长一手遮天,想收拾谁就收拾谁,谁敢吭声。来到城里我也看好了,有钱有权的人就高人一等,在哪都吃香,干什么都打腰,没钱没权的市民也跟村民差不多,碰壁是家常便饭。你们家有权有钱,可拿我这小保姆当人看,我能不感激么?

  说是要把握人生命运,可你能够把握住么?生在地球的不同地区,你的命运就千差万别。如果我生在农村,命运也会同小梅一样吧?维克觉得小梅很可怜,她只比自己大两岁,却不能读书,远离家乡、父母来到这里,天天低眉俯小心翼翼侍候人。她的心里必定有不少心酸。我心里不顺可以喝酒泄,可她只能忍耐,以笑脸对人。想到这他抓住小梅的手,小梅,你不容易,不容易。

  小梅一只手与维克的手握着,另一只手继续抚揉他的胃。维克,你心好,能体谅人。摊着你这样的少爷,是我这丫环的福气。

  小梅虽然是乡下人,但很爱干净,常洗澡、洗衣。现在,维克清晰闻到小梅身上青春的体香,有些鲜奶的味道,还有些青草的味道,好闻,很好闻。他不由自主轻轻搂住小梅柔软纤细的腰。小梅温顺地随着维克搂抱伏到了他怀里。维克感到小梅的躯体是这样柔软,那两只鼓起的*更是柔软,不只是柔软,而且温热。他的身体也随着这温热开始升温,燥热起来。

  两个青春躯体搂抱在一起,青春热潮在涌动。两个人都觉得搂着实在的躯体心里充实起来,昏暗和孤独消退了……寂静中可以清晰听到两个人的心跳,热烈中带着胆怯。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生,但最终什么事情也没有生。维克轻轻扶起小梅,小梅,谢谢你的安慰,我要睡觉了。

  小梅给维克铺好被,扶他上床。待他脱衣躺下后,她拿来温热毛巾给他擦脚。我自己来,维克忙说。你还迷糊着呢,我给你擦吧。小梅连擦带按摩,舒服得维克直想哼哼。小梅说,我爹干完活回家乏得很,我就给他洗脚揉脚,他直说舒服。维克接道,真是舒服。小梅笑说,少爷舒服我心里也舒服。维克闭着眼睛说,舒服得我要睡着了。行了,你也去睡吧。小梅说,我还要等叔叔、阿姨回来呢。维克说,周末他们都有应酬,说不上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不回来呢,你去睡吧。小梅说,主人不回来,我哪能睡呢,我等着。维克想到经常回来很晚甚至夜不归宿的父母,心里升起苦涩。他就带着这苦涩迷糊过去了。

  母亲很快吃完了晚饭,为了保持曼妙的身材,她吃得很少。维克仍坐在饭桌旁吃着,小梅饭菜做得可口,他食欲很好。维克父亲曾把小梅送到知名饭店培训过。父亲是个美食家,饮食上讲究得很。维克边吃边看母亲在卧室的梳妆台前梳妆,她和父亲分住各自的卧室。母亲把染成酒红色的长在脑后结成一个髻,月亮般光洁的前额完全突出了。她又在细长白嫩的脖子上系好淡粉色的珍珠项链,接着开始描画细长漆黑的眉毛。虽然年过不惑,但她风韵犹存,不,应该说风韵不减,走到大街上回头率绝不低于2o岁时。这样的女人当然令男人垂青,她不乏男友。今晚她又要去赴某男友的约会吧?维克的心里有些添堵,他一推饭碗,不吃了。

  还剩半碗饭呢,怎么不吃了?小梅问。不想吃了,维克阴着脸说。我的少爷,这么好的米农民想尝尝都尝不到啊。小梅说着拿过碗吃剩饭。

  这时门铃响了,小梅走过去开门。来者说是艺校的学生,名字叫关玉,要找校长。一看她就是学舞蹈的,形体窈窕,很有弹性。

  关玉流泪向维克母亲、艺校校长诉说:家庭遭遇不幸,父亲癌症住院两年故去,母亲劳累伤心焦虑心脏病加重又住院了,家里欠下不少债,所以交不上学费,请校长宽容。校长口说同情,却不宽容,说学校是民营经费也紧张,不能开这个先例。

  关玉哀求,说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有了文凭才好找工作。找到工作就还上学费。

  校长仍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她拎起精致小皮包说还有应酬要走了,车在楼下等着。走到门口,她又回过身,从皮包中拿出五百元递给关玉,说是给她点儿小帮助。关玉没有接钱,还是哀求减免学费。校长摇摇头,把钱放在茶几上就出去了。

  关玉低着头悲泣,小梅同情地给她送来一杯饮料。关玉说声谢谢擦着泪走出大门。夕阳斜照中她细长的背影显得孤苦伶仃。

  关玉走到院子里,杜维克从后面赶来叫住了她。

  我可以帮你。

  关玉疑惑地看着维克。

  我可以替你交学费。

  要两万多元啊。

  维克点点头,我有。

  你,为什么?关玉眨着长长的睫毛问。

  我想弥补我母亲的淡漠。我们是同龄人,我想帮助你。

  我不想因为我引起你家的纠纷。

  我从我的压岁钱里出,这钱完全由我支配。

  关玉仍踌躇。

  维克说你就用吧,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这笔钱。

  那,我深深地感谢你。关玉向维克深深地鞠了一躬。

  维克从衣袋中掏出银行卡,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取钱。

  等我工作挣钱了马上就还你。关玉又对杜维克说。

  你别有负担,我这钱是闲钱,不等着用,你还不还都行。维克说。

  你能借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哪能不还呢?我工作挣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攒钱还你。关玉极认真地说。

  你,你别有负担,你有负担我也有负担了。

  像我们这种困难人家,生活就会有负担,我习惯了,我也能扛住。关玉柔嫩的脸上现出坚毅的神色。

  杜维克看看关玉的脸,心里升起敬佩,更觉得借钱给她是做对了。

  夕阳余晖中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并肩走出院门。

  两个人路过一家高级美容院。母亲经常到这里美容。维克看着橱窗里各种花花绿绿高级化妆品,想,妈你一年的美容费就要花几万元,为什么就不能对这可怜的女生开开恩呢?

  维克,你怎么对父母撒谎?你期中考试全班倒数第一,你却说倒数第十,给自己整整提升了十位。父亲板着东瓜样的胖脸盯着杜维克。

  杜维克低着头不吭声。

  父母对你的学习很支持啊,你想买什么学习资料、用具都满足;想去什么辅导班也满足;家教教师也找了好几个,各科都有,可你怎么成绩总在倒数前三名里呀?

  还是低头不吭声。这是维克应对父母的招法之一:徐庶入曹营。

  儿子,你得刻苦点儿啊。老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一点儿不刻苦哪行啊?现在吃苦,以后才能过上富裕日子。

  现在我们日子不富裕么?维克抬起头。

  现在,现在当然也不错。

  你说现在吃苦是为了以后过富裕日子,可现在日子已经富裕了,那干嘛还要吃苦呢?

  这……父亲还真被问住了。

  抓住一个缝隙,伺机反攻,这是维克对付父母的又一个招法。

  你呀,别的没学好,反驳父母倒学得很好。

  维克又不吭声了。一般来说,他是温顺地孩子,虽然有时也反驳父母,但不硬顶,不伤和气。

  维克,爸求你了,给爸妈挣点儿面子,把排位向前升几位,不要让爸妈一去开家长会就抬不起头来。爸妈到哪都是昂挺胸,就是一去开家长会就弯腰低头。

  维克沉默。

  儿子,你倒是说话呀。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说话呀!

  妈,我头疼!这一段复习功课总熬夜,头疼病又犯了,你给我拿药吧。这也是维克对付父母的招法,以有病搪塞。

  母亲应声从卧室走出来。行了,儿子这段准备期中考试也够累的,他又有头疼的老毛病,你就先让他休息吧。母亲对父亲说罢把药片递给维克。小梅连忙送上杯温开水。

  父亲叹口气,唉,我们当年吃了多少苦,卖了多少力才混到今天,可现在这孩子一点儿苦也不能吃……

  维克躺在床上心里嘀咕:你们卖力、吃苦是为了今天的富日子,可我已经过上富日子却还要吃苦,这不是倒退么?不是有病么?

  父亲进了维克卧室,他给维克盖好毛巾被,又摸摸维克的头,说,爸爸批评你是为了你好,爸妈就你一个儿子,你是爸妈的指望呀。

  维克闭着眼睛,但心里明白,爸妈是很心疼自己的,所以他很少同爸妈硬顶。

  父亲安慰了几句,站起身要出去了,他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维克说,儿子,以后可不要对爸妈撒谎。要做个诚实的孩子呀。

  听了这话,维克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不舒服。半月前的一个深夜,他从哈哈游艺厅玩电子游戏出来,突然看到一辆熟悉的宝马轿车在昏暗的街灯下驶过,这不是爸爸的轿车么?轿车开到街对面的夏威夷宾馆停下,他看到父亲从驾驶位出来了,父亲经常自己开公车。他惊讶,父亲说今天要去南山县视察,晚上也住县里,怎么又在市里出现了?更让他惊讶的事出现了,一个妙龄女郞随着从车内走出来,与父亲挽着胳膊走进宾馆。

  第二天一家三口吃晚饭,母亲问父亲,昨天晚上在县里睡得好么?父亲笑说他就像猪,能吃能睡,出差在外一样烀猪头。维克那顿饭少吃了一碗饭,早早就撂筷进卧室了。母亲问他怎么了,他说天热不想吃饭。母亲忙让小梅送碗冬瓜虾仁汤进去,说喝这汤生津补身。

  诚实?哼!维克的头真有些疼起来了。

  一支欧洲名牌足球队来本市进行访问比赛。球迷维克让父亲搞了两张位置极好的球票。父亲只要一个电话,立刻就会有人免费把球票送来。看到父亲收红包维克会皱眉头,但看到外人给父亲送来球票他却眉开眼笑。

  另一张票是给关玉的,是对她邀请他看演出的回报。前几天她邀他看艺校学生汇报演出。关玉跳孔雀舞,类似杨丽萍跳的那种独舞。她身体柔软得象面条,怎么卷曲都行。维克看得两眼目光像双筷子,直直的。她跳完后他在心里嘀咕,支助她学费值了,真是太值了!

  两个人在艺校门前碰头。关玉穿了件挎篮白棉线紧身T恤,下身是条黑色牛仔布短裙,像个时装模特。街上行人的目光都吸向关玉,杜维克都有些不好意思靠近她了。他自惭形秽,身体有她两个粗,像只笨熊。

  咱们坐的士去足球场吧。他说。

  多费呀,还是坐公汽吧。她说。

  我掏钱你怕什么?

  我可不愿总受你支助。少爷还是感受感受平民生活吧。

  硕大的他在纤细的她面前却总觉气短,他和她挤上辆公汽中巴。

  维克从不乘公汽。父亲有专用公车,母亲有私车,他上下学、外出都享用,享用不上时就打的。现在乘上这公汽中巴他真不适应。好挤呀,像装罐头。好热呀,像蒸馒头。好臭呀,像进公厕。

  太难受了,我们下站下车打的吧。他对她说。

  都上来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我喘不过气来,出虚汗,头晕。

  你真是少爷。别人天天挤公汽也没事,你破天荒乘这么一回就受不了。

  我真受不了了,求求你,下去吧。

  看着维克的可怜样,关玉只好点头。

  下车后维克指着自己的金利来短袖衬衫对关玉说,看看,我衬衫前后都汗湿了。

  关玉把维克拉到树荫下,从背包中拿出手绢递给维克,让他擦脸上的汗,又拿出把小折扇给他搧风。维克看着行人投来的注视目光心里很得意,看吧,这么漂亮的小姐这样关心我。

  二人登上辆的士,维克让司机把冷风开大些。车开出二里地后他说,现在才完全凉快下来,才透过气来。

  关玉说,你这么娇气,以后离开父母进入社会可怎么办哪?

  维克蔫着头说,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吧。他心里又想,我就是离开父母,他们也会给我一大笔钱的,衣食无忧也,打的亦无忧也。

  足球场像公汽,挤满了人,好在是露天,空气流通。维克的票又是贵宾席,头上有凉棚,晒不着。人们兴高采烈地挥舞印有球队标志的小旗子,向进入场地的球队欢呼着。平日里不太爱说话的维克也用力挥舞小旗,瞪圆眼珠,扯开嗓子欢呼,又高叫着他崇拜队员的名字。关玉瞄瞄维克,抿着嘴笑。

  两支球队交换了队旗,比赛开始了。由于是友谊赛,来访的球队又是球迷仰慕的名队,所以观众既为本省球队加油欢呼,也为来访球队加油欢呼。球队的每一次进攻,每一次射门都引起球迷狂吼尖叫。维克也如吃了兴奋剂般躁动,他不断地随着球迷呼喊,又不断地向关玉形容:嘿,8号的这个定位球像贝克汉姆!嘿,13号的这次突破像罗纳尔多!嘿,15号的这次巧妙助攻像齐达内!

  球队休息期间,维克又眉飞色舞向关玉讲解着比赛状况,球场规则,球队状况,球员历史,世界足球动态,滔滔不绝……

  关玉听着笑说,你对足球真熟悉呀,如数家珍。

  我就是对足球着迷。中央电视台晚上播的每次重要足球赛我几乎都看,不论多晚。每支世界强队,每个知名球员我都了如指掌。

  你这么痴迷足球,应该学练足球,将来当球员呀。

  你问过我将来想做什么,我说还没想好。今天跟你说实话,我在梦里总梦着我成为足球名星,我带球连过数人大力射门,我踢角球划出曲线直接入门,我巧妙地传球组织进攻……在梦中每次射门进球我都乐醒了。

  你喜欢就做么,就是当不上球员也可以锻炼身体么。关玉说着扫了一眼维克臃肿的身体。

  维克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脸红了。

  你应该锻炼身体,减减体重,这对你现在,将来都是大有好处的。关玉看着维克又调皮笑说,你五官很端正,如果身材再健美,那就是怎一个帅字了得,不知要迷倒多少美眉呢。

  维克低头腼腆地笑,心里说,好,我就试试。就是为了跟你关玉在一起自我感觉好些也要试试。否则像狗熊与天鹅在一起,反差太大,让人笑话。

  我想暑假去一个健身训练班。星期天早上,杜维克在饭桌上对父母说。

  父母异常惊喜。好啊,我早跟你说了要锻炼身体。父亲说。你确实应该减减体重了。母亲说。

  你要上哪个班,买什么健身器材,我们都支持。父亲说。

  我想先买套阿迪达斯运动服。

  最起码要买两套,长短各一套,还有运动鞋。我今天就去给你买。母亲说。

  父亲从仓库找出个拉力器。这是我年轻时锻炼用的。你拉拉试试,看上身力量如何。

  维克接过拉力器。拉几个簧呀?

  就先拉两个吧。行的话再增加。

  维克使出了吃奶的劲,脸憋得像红柿子,却只拉开一半。

  儿子,你真得练呀。爸年轻时能拉开五个簧呢。

  真的么?

  当然。不信问你妈。

  母亲点点头。我年轻时还能拉开三个呢。

  你?

  不信问你爸。

  父亲点点头。

  母亲上前拿起拉力器,没费劲就把两个簧拉开了。

  维克这回相信了。

  儿子,健身最重要的秘诀是坚持。坚持下去才有成效。我六岁就学舞蹈,开始练功,现在仍在坚持。你看我身材还挺好,没有赘肉,力量也可以。

  维克看着母亲健美苗条的身材点点头。

  你能坚持多长时间?母亲问维克。

  我没练过,说不好,尽量坚持吧。

  你如果能坚持一个月就是胜利。行么?

  我努力吧。维克来个立正。

  母亲笑着拍拍维克的右肩膀。父亲笑着拍拍维克的左肩膀。这温馨和谐的家庭气氛很少出现呀,维克真是好留恋哟。

  这是一家高级健身房。练一个月要一千五百块人民币。室内光线柔和,温度适宜,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上摆放着各种闪闪光的健身器材。

  你就先在跑步机上慢跑吧。看看你体力如何。健身教练将跑步机调到最低度,让杜维克上去。

  跑多长时间?维克问。

  你尽量坚持吧。最好在3o分钟以上。

  维克开始慢跑。他平时走路都很少,出门就坐车,所以跑起来很吃力,姿势也很难看,像鸭子拽步。教练看了想笑但憋住了。

  两条腿好沉呀,像拴着石头。肥厚胸脯里的肺脏却像干瘪的气球,抽不出气来,只好大张着嘴喘。只跑了五分钟维克就下来了。不行了,跑不动了。他大口喘着气对教练说。

  教练看着他憋得紫茄子般的脸说,你太缺乏锻炼了,身体太虚。做更轻一些的吧。去做初级健美操吧。说着他打开dVd机和彩电,你就随着电视里的教练做吧,连做五遍。

  这套操很简单,动作幅度也很小。可维克做起来仍很吃力,像熊瞎子直立行走。电视上的教练弯腰双手能够到脚,他弯腰双手只能够到膝盖。教练单腿向前抬到9o度,他只能抬到45度。就这样五遍做下来他已经累得瘫倒在地上,汗如雨下。

  教练递给他毛巾擦汗,又递给他矿泉水,你歇歇,十五分钟后再练。

  还练啊!维克叫了起来。

  运动量太小达不到效果。你妈妈花高价把你交给我们,我们就得对你负责啊。否则你妈妈会不高兴。

  十五分钟后教练召唤维克,可他站不起来了。教练拉起他说,得坚持呀,小兄弟,过一段就会好些。

  维克只好随着电视又练起来。可胳膊腿不该打弯时他却弯得像面条;而腰该弯下时他却只微微向前行个礼。

  锻炼完了维克身上的运动服已经汗湿得滴下水来。教练让他洗完澡走。他摆摆手晃晃悠悠出了门。又摆手叫来出租车躺在后车座上。

  回到家里维克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不动弹了。

  小梅赶过来问,你回来了?

  维克没动静,死猪般躺着。

  你怎么了?小梅又问。

  还是没动静。

  哟,看你这身上,全是汗,衣服都湿透了。快换衣服吧,这样躺着多难受。小梅说着给维克拿来干爽的衣物。

  见维克还是没反应,小梅说,你累坏了吧?我帮你换吧。可她刚碰维克的胳膊,他就叫起来:哎哟!小梅忙问:怎么了?他说:疼,一碰肉皮就疼。小梅说:我轻点儿,你也忍着点儿。

  湿背心脱下来了,小梅用温热的湿毛巾将维克上身的汗擦干净,又帮他穿上干爽的背心。又对他说,裤衩就得你自己换了,你挺着点儿换下来吧。

  维克吃力地换下运动裤衩。小梅进来给他擦干净腿上的汗。看着维克难受的样子,她说,我给你拿捏拿捏吧,这样你身上的酸痛会减轻些。

  嗯。维克哼了一声。

  小梅轻柔地给维克拿捏。维克感觉肌肉里的酸痛像风吹乌云般一块块驱散了。两个字:舒服!他不由像猪一样哼哼起来。

  舒服吧?小梅听他哼哼笑了。

  真舒服!你是从哪学的这招?

  我爹干完活回家也很累,我就给他拿捏,慢慢就琢磨出道来了。我爹也说舒服。

  你爹有你这闺女真享福。我,我们家有你也真享福。

  有福你就享吧。小梅笑着继续拿捏。

  小梅,你对我这么好,我都离不开你了。

  离不开我就长远侍候你。你以后成家,娶了太太,我就好好侍候你和太太。你有了孩子,我也好好侍候小少爷。

  维克笑了。看你说的,我成家你就不成家呀?那时你就得离开了。

  不,我不离开。我不愿回我们那穷屯子结婚。不愿再在那过埋汰、穷困的苦日子。我也知道,城里小伙不会要我这乡下穷丫头,所以我一辈子不成家,就跟着你,侍候你们一家一辈子。

  小梅,你别这么说。我听了心里酸。

  维克,少爷,你心好,心善,所以我愿意跟着你、侍候你。在这个世上,就两个男人对我最好,一个是我爸,一个是你。我真的不想成家,愿意侍候你和你们一家一辈子。

  不说这了,心里怪酸的。你唱个歌吧。

  好。小梅轻轻地唱了起来。她喜欢一边干活一边放唱碟听歌,一边听着还跟着哼哼,不少流行歌曲她就这样很快学会了,而且唱得很好听。

  维克听着像感觉按摩一样享受,不知不觉间就迷糊了。小梅见状说你睡一觉歇歇乏,我去准备晚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补补身子。维克迷糊着说随便吧。小梅给他盖好毛巾被走了出去。

  练到第五天维克有些吃不消了。来到健身房门前他腿肚子直打哆嗦,好像要进班房那样心里突突。可想着对父母的保证,还有关玉的期待,他咬紧牙关还是走了进去。

  到了第十天早上维克没有起床,小梅叫他起来吃早饭他不吭声。母亲进来问,你怎么了?他说我不行了,腿好像不是我的,抬都抬不起来了,腰也像折了似的,都不敢翻身了。母亲说锻炼都会经历这么一个痛苦过程,挺过这一段就好了。他说不行了,打死我也不去了。腿也确实动不了,就是下床都得用双手拽着。

  父亲说就让孩子歇歇吧,别练坏了。人跟人不一样。

  母亲叹口气说好吧,那你就歇着吧。

  父母上班去了。虽然他们没有说什么,可维克还是感觉他们内心很失望。唉,我是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让父母失望的儿子。关玉呢?她也会对我失望,我是一个让她失望的男人,一个不争气的男人。可我,我实在是没办法呀,我挺不住了,受不了了,打死我也去不了了。

  我,我是个孬种,是个废物,是个完蛋货!他心里难受,很难受。他背过身去对着墙掉了几个泪疙瘩。

  维克一天天躺在床上。小梅精心侍候他,给他拿捏身子,给他唱歌解闷,给他做好吃的补身子……

  看着小梅哼着歌干活的轻快样子,维克想,小梅家里穷,书都唸不起,年纪轻轻就出来打工,整日操劳。可劳动使她身体结实、苗条、灵活,也使她意志坚强。你看她,把家务管理得井井有条,把一家人侍候得舒舒服服。她不但养活了自己,还给家里寄钱。而我呢,家里有钱,过着富裕享受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可身体却这样虚胖,内里也是虚的,意志虚弱,生存能力虚弱。唉,人是生在富贵家庭好呢?还是生在艰苦家庭好?是过富日子好?还是过穷日子好?不过,让自己像小梅这样出去打工,侍候人,自己能干得了么?干不了,真是干不了,打死也干不了。所以,也只能这样了,过一天算一天吧,走到哪算哪。

  一周后,维克才觉得身上的酸痛完全消失了,他下了床。

  关玉来电话了。她暑期随一个歌舞团去外地演出了,算是实习吧。昨天才回来,今天她就给维克打电话问候。

  好长时间没见面,维克真的很想关玉,他想跟她见面,一起活动活动。搞什么活动好呢?维克想到电视上播的俄罗斯小白桦歌舞团来本市演出的消息。去看这个演出吧,关玉一定高兴。关玉接到电话果然高兴,她正想看这演出呢,可一张票要百八十元,她买不起。维克说晚上一起吃西餐,然后去看演出。关玉说太破费了。维克说你跟我还客气啥。

  夜巴黎西餐厅西式装潢,典雅堂皇,四壁陈列着希腊诸神的浮雕。柱子和墙角的花边装饰也是希腊式的,塔式水晶吊灯光线明亮又很柔和,更增强了室内温馨富丽的气氛。

  两人就座后,维克对关玉笑说,今天咱们开洋荤,先吃洋饭菜,后看洋歌舞。

  关玉说,我挺高兴的,出去演出很紧张,现在很想放松放松,跟你在一起我很放松。

  维克笑了,meTo。(我也是)

  关玉说,不过,我有些不好意思。总让你破费。等我毕业了,挣钱了,我一定好好请你。

  你这么说就外道了。好朋友间是不讲究金钱的,花谁的都一样,不分彼此。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总请我,我想的可是投桃报李,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你呀,到底是女孩。

  怎么呢?

  心细。我的一些男同学吃我一百遍也心安理得,开怀畅饮,照吃不误。

  我就是个女孩,没有那么大咧咧。说实在的,我太大咧咧了你也会不高兴的。女孩么,还是淑女些好。

  这话说得对。别看现在不少男孩挺野的,可心里还是喜欢淑女型的女孩。

  你也是么?关玉笑看维克。

  维玉脸红了。我,我没那么野,就更是了。

  那你有女朋友么?

  没有。

  有心目中的女孩么?

  维克脸更红了,张口结舌。

  关玉咧开红红的薄嘴唇嘴笑了,你看你,像个女孩子,真好脸红。好了,我不问了,咱们吃饭吧。

  要瓶红酒吧。

  看演出前是不能喝酒的,这是规矩。

  你真是个淑女。好,我尊重艺术女神的意见。

  咱们以茶代酒吧。关玉端起红茶。

  好。维克也举起茶杯。

  喝下口红茶,关玉看着维克说,维克,你的锻炼中途停止了吧?

  维克脸又红了,吞吞吐吐,你,你怎么知道?

  你比锻炼前还胖了。

  停下锻炼后,维克在床上躺了一周,食欲又增加,确实胖了。他红着脸低下头。

  沉默片刻后关玉轻声问,你听过奥勃洛莫夫的故事么?

  维克抬起头看看关玉摇摇头。

  关玉喝下口红茶说,这故事我是听我爸爸讲的。奥勃洛莫夫是沙俄时一个庄园主的儿子。

  什么是沙俄?

  就是沙皇当政时的俄国。奥勃洛莫夫从小养尊处优,长大后继承了富裕家产。他人很温和,待人宽厚,但就是懒惰,不愿动脑,也不愿动身子。他家的厨娘手艺非常好,他吃得很多,又不动弹,越来越胖。他的女友劝他节食,锻炼身体,还劝他干事业。可他开始了却坚持不下去,半途而废。结果四十多岁就因肥胖、高血脂得了中风,坐到了轮椅上。五十来岁就死了。

  维克沉默片刻后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像奥勃洛莫夫?

  不是。我是顺嘴随便说的。你别多心。

  我不多心。我这个人就是心眼少,肉皮厚。

  关玉笑了。维克,你还挺幽默的。你心眼确实不多,但现在不少人缺一个心眼,你却不缺。

  什么呀?

  善心。你善良。

  维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看你,又抹不开了,像个姑娘。

  维克笑了。很少有人表扬我,乍一听表扬,我还真找不着北了。

  那咱就不表扬了,吃牛排。关玉笑着给维克夹了块牛排。

  维克吃了一口说,这牛排挺嫩,味也好。你也吃。他给关玉也夹了一块。

  关玉挑起好看的枊叶眉盯着维克笑说,维克,我有个感觉。

  什么感觉。维克睁大眼睛看着关玉。

  你娶了媳妇肯定对媳妇好。

  维克脸刷地红了,你说什么呀!

  嘿嘿,吃菜,吃菜。关玉开心笑着。

  吃完饭,两人向大剧场走去。路上,不少青年男女搂着腰,挽着臂,握着手,亲亲密密。维克突然产生了想握着关玉纤纤素手走路的愿望。可他不敢。几次看了关玉的手他还是不敢。

  走进剧场,观众都向他们投来注视的目光。维克知道,他们是在看关玉,在任何公共场合,她都会引起这个效果。维克心里有些自得,这么漂亮的姑娘跟自己在一起;又有些自惭形秽,自己这个熊猫样子,给关玉潲色呀。

  演出开始了。舞台上的男舞蹈演员飞旋跳跃,雄鹰般矫健。维克看着想,我要是能有这样矫健的身材该多好啊,那样跟关玉在一起就不会自惭形秽了,关玉也会对我高看一眼。可要有矫健身材就得锻炼啊,一想到锻炼维克的腿肚子又哆嗦起来。唉,他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看这样好的演出还叹气。关玉小声问。

  我,我有些吃多了,胃涨。

  你呀,就是胃口太好,要是少吃些……关玉看看维克的胖肚子不说了。

  维克直直腰,让胖肚缩了缩。

  等场间休息,我陪你在大厅里走走,帮助消化。

  维克点点头。他心里很高兴,关玉对自己很关心。

  散场后走出剧场大门,忽然有人叫维克名字。维克转头一看,是刘步云。他向刘步云摆手,你也来看演出了。

  是呀。刘步云看看维克又看看关玉笑说,你们是两个人来的呀。

  维克脸腾地红了,结巴着说不出话。

  关玉大方地说,是。又问刘步云,你们是同学?

  不只是同学,还是好友。刘步云又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关玉。

  关玉大方地说,我也是维克的朋友。我叫关玉。

  刘步云笑看维克说,维克,你不够朋友呀,有了这么漂亮的女友也不告诉哥们一声。

  维克嗑嗑巴巴,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没,没别的……

  不管是什么朋友,伴着就好。这么好的夜晚,这么好的歌舞,这么好的伴儿,多罗曼谛克!好了,我不打扰了,你们罗曼谛克吧。拜拜了。

  再见。关玉也摆摆手。

  维克,看你表面蔫蔫的,内里挺有本事啊。刘步云来杜维克家玩,笑对他说。

  我有什么本事,考试还不是靠你们几个哥们递纸条,要不门门不及格。一上体育课就得请病假。

  可你这女朋友可是绝品呀!

  我说过,我们就是一般朋友。她是我妈的学生,来过我家,就认识了,有时一起去看看节目。

  你们真的没配对?

  没有。从来没谈过这事。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你是老实人,我信你。不过,对姑娘可不能太老实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得抓紧进攻,跟她配上对。

  我可没想过这事。维克憨笑着说。

  你得想呀。你不小了,都十七了,算成年人了。要是旧社会,你都当爹了。咱们班配上对的也不少。有的女生都打过胎了。

  你怎么知道?

  我?我是谁!我在初中就配上对了。15岁就失去了童男子称号。

  我可比不了你。维克跟班上的女生很少打交道,一说话就紧张脸红。

  不过你这次可把哥哥比下去了。我结交过不少小妞,可没一个赶上你这位的。咱们班,不,咱们校所有男生的伴儿也没一个赶上你这位的。关玉是绝品!维克,你小子有艳福!

  我有什么艳福?我们就是认识,一起看过几次节目。

  可这就有引子了,就能引你配上对呀。她能跟你一起看节目,起码对你有好感,不讨厌你。所以我说你要抓紧,要抓住,可能到手的天鹅不能让她飞了。

  抓住?我没你那么大方,也没你有招法,怎么抓啊?

  你要多主动,多接近她,投其所好。关系近了就要有实体接触,跟她亲嘴,跟她拥抱,再进一步,跟她上床……

  维克听了这话脸又红了。

  你看你,还没做呢脸就红了。追姑娘总脸红可不行,得脸皮厚点儿。你看动物世界里的公兽,见到喜欢的母兽就追个不停,直到追上为止。你就得有这个劲。

  我,我这方面不行……再说了,像你说的,关玉是绝品,我这条件……维克说着扫了自己身体一眼。

  你怎么了?你家庭条件优越,有钱有势;个人条件也行么,长相不错,个头也高,就是胖点儿。你人品也不错,老实,对朋友仗义。关玉找你也不亏。我看你只要穷追不舍,希望大大的。

  维克低下头不吭声。但是,他心里却有些活动了。

  听了刘步云的话,杜维克就像有些练气功人所说,开了天眼了。说心里话,他愿意同关玉接近,愿意跟她一起活动,可从没想过与她成为配对关系,现在他想这了。我真的能与关玉配对么?如果真能与她配对……想到这他就如来到北京金山上,眼前一片辉煌。过去的生活好像从没有什么明确目标,过一天算一天,现在有目标了,令人心动神迷。过去的日子像工厂上空的雾,灰蒙蒙的,现在好像云开雾散,阳光灿烂。如果关玉成为我的女友,成为我的爱人,那我此生足矣,不妄来这世上一遭。想到关玉成为娇妻,维克的身体如熊熊燃烧的锅炉,燥热、膨胀,下体尤甚。睡梦中,关玉常常翩翩而至,与他看节目,与他游玩,与他缠绵……他与她亲嘴了,拥抱抚摸了,还,还那个了……他激动幸福得全身颤抖……醒来时常常遗精,被窝里湿成一片。

  思念、渴望时维克不自觉地拿起手机,想给关玉打电话,听她的声音,邀她玩。可他又无可奈何地放下手机。他又有些怕与她见面,怕露出自己的心思,怕与她在一起反差强烈,让人笑话,自惭形秽。自卑与思念如影随形。她是绝品,我呢,我是糟糠。外形她是天鹅,我是狗熊;学业她是精英,我,我还是狗熊。做事她头头是道,我却处处要人照顾。还娇妻呢,她能理你,与你一起看看节目就不错了,你呀,不要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想到这他的心如西北风吹过,瓦凉瓦凉的,天也是灰的,一片迷茫……

  乍暖还寒,忽冷忽热,杜维克如虐疾般左右摇摆,吃不好、睡不好,神思恍惚。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么?爸妈问。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小梅问。我,没怎么。真没怎么,别问了,烦!母亲硬领着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有些神经衰弱,有忧郁症的前兆。开了不少药,他说吃,但都偷偷扔了。

  关玉,关玉,你知道我的心思么?你能救助我么?关玉,关玉,你要折磨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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