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恩仇记16 梅云仗义救公子_雪淞散文随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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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记16 梅云仗义救公子

  确实是倒下一个人,可倒下的不是杜公子。怎见得不是杜公子呢?他在房柱上绑着,怎的会“咕咚”一声倒了呢?那这倒下的是谁?是店主。

  那凶汉手执尖刀,望定了杜公子的心窝儿才要下手,只见斜刺里一道白光儿,闪烁烁从半空里扑来,他一见,就知道有了暗器了。因他也是个会功夫的人,这点儿敏感还是有的。料想倒退不及。他便起了个急智,把身子往下一蹲,心里想着让那白光儿从头顶上扑空了过去。谁想他的身子蹲得快,那白光来得更快,“噗”的一声,一把小飞刀正打在咽喉上。他“哎哟”一声,“咕咚”往后便倒。“当啷啷”,手里的刀子也扔了。

  李柱在旁边正呆呆望着公子的胸,要看这回刀尖出彩,只听“咕咚”一声,店主跌倒了,吓了一跳,说:“你老人家怎么了?这准是使猛了劲,岔了气了。等我腾出手来扶起你老人家来吧。”才一转身,毛着腰要把那铜盆放在地下,好去搀店主。这时又是“噗”的一声,一把小飞刀从他太阳穴扎了进去。他只“啊”的叫了一声,把个铜盆一扬手摔到了门外院子地上,自己也倒下了。

  杜公子此时已是魂飞魄散,背了气过去,目不识人。铜盆掉在砖地上,“咣”的一声响亮,倒惊得他苏醒过来。一睁眼,见自己依然绑在柱上,店主和店小二两个反倒横躺竖卧血流满面的倒在地下,丧了性命。他口里叫道:“真是怪事!”又嘀咕:“我此刻是活着呢,还是死了?此地方是阳世啊,还是阴间?……”这句话还不曾说完,只见半空里一片黑光,“唰”,好似一朵黑云一般飞到面前。公子口里叫了声:“不好!”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黑云,原来是一个人!只见那人头上罩一方黑绸包头,从脑后兜向前来,拧成双股儿,在额上扎一个蝴蝶扣儿。上身穿一件黑绸箭袖衣服,腰间系一条黑绸重穗子汗巾;下面穿一件黑绸肥裆裤子,脚下登着一双黑色羊皮挖云实纳的平底小靴。背上斜背着一个黑布包袱,一头搭在右肩上,那一头儿却向左胁下掏过来,系在胸部。那包袱里面是什么东西,却看不出来。她芙蓉面上挂一层威凛凛的严霜,杨柳腰间带一团冷森森的杀气。

  她一言不发,抬腿一脚,把那店小二的尸首踢在墙边,然后用一只手捉住店主的衣领,一只手揪住腰胯,提起来一扔,同那店小二扔在一处。她蹲身下去,把两把小飞刀拔了下来,在尸首身上擦拭干净放进包袱里,又在地上拾起尖刀直奔杜公子过来。

  杜公子此时吓得眼花缭乱,不敢出声,忽见她手执尖刀奔向前来,说:“我杜文这番性命休矣!”说话间,那女子已走到面前,一伸手,先用四指搭住杜公子胸前横绑的那一股儿大绳,向自己怀里一带,杜公子“哼”了一声,她也不睬,用手中尖刀穿到绳套儿里,“哧溜”只一挑,绳子齐齐的断了。这一股一断,上身绑的绳子便一段一段地松了下来。杜公子这才明白:“她敢情是救我来了。”

  那女子看了看公子下半身的绳子,却是拧成双股挽了结子,一层层绕在腿上。她觉得不便去解,把尖刀背儿朝上,刃儿朝下,一刀到底的只一割,绳子一根变作两根,两根变作四根,四根变作八根,纷纷落在了脚下,堆了一地。她顺手便把刀子“喀嚓”一声插在房柱上,这才向杜公子说话。这句话只一个字:“走!”

  杜公子此时松了绑,才觉出酸疼来。疼的他只是攒眉闭目,摇头不语。那女子挺胸扬眉的又高声说了一句道:“快走!”杜公子睁眼望着她,说:“你,你,你,你叫我走到哪里去?”那女子指着屋门说:“走到屋里去!”杜公子说:“我的手还捆在这里,怎的个走法?”

  女子听了杜公子这话,转到柱子后面一看,果然有条小绳子捆了手,系着一个猪蹄扣儿。她便寻着绳头解-开,向公子说:“这可以走吧!”

  公子松开两手,慢慢活动,说道:“痛煞我也!”顺着柱子把身子往下一溜,便坐在地下。

  那女子焦躁地说:“叫你走,怎么倒坐下来了呢?”

  杜公子望着她,泪流满面的道:“我是一步也走不动了!”那女子听了,伸手将他搀了起来。

  公子立起身来,站稳了,便跟了女子一步步地踱进房来。进门行了两步,那女子意思要把他扶到靠墙的春凳上歇一下。还不曾到那里,他便双膝跪倒,向那女子道:“请问小姐:你可是过往神灵?不然,你定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来解我这场大难,救了我性命,望你说个明白。”

  那女子听了这话,笑了一声,道:“你这人傍晚才同我在店里房间面对面谈过话,又不是隔了十年八年,千里万里,怎么此时会不认得了?说起什么神灵,菩萨起来!”这女子就是梅云。

  杜公子听了这话,再留神一看,可不是店里遇见的那位小姐么!他便跪着说道:“原来就是店中相遇的那位小姐!小姐,不是我不相认,一则是室内光线不清;二则小姐你这番装束与傍晚见时大不相同;三则我也是吓昏了;四则料不到小姐你有这等本事、这等胆量敢在深夜赶来救我这条性命。”

  梅云不再说话,转过脸去,两只手往衣底下一抄,掏出一把短刀来,光闪闪,冷气逼人。

  公子一见,又“哎哟”一声吓瘫在地上。

  梅云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糊涂?我如果要杀你,刚才趁你绑在柱子上,现成的那把牛耳尖刀,杀着岂不省事?”

  公子连连答说:“是,是。只是如今想害我者已死,小姐你还拿出这刀来做什么用呢?”

  梅云道:“此时不是你我闲谈的时候。”指定了炕上那黑布包袱,向他说道:“我这包袱万分的要紧,如今交给你,你挣-扎起来上炕去,给我紧紧的守着它。少刻这院子里定有一场大乱。你要爱看热闹儿,窗户上通个小窟窿,瞧一瞧,可不许出声!万一你出了声,招出事来,弄的我两头儿照顾不来,你可没有两条命!小心!”说罢,“噗”的一口先把灯吹灭了,随手便把房门掩上。

  公子一见,又急了,说:“这是做什么呀?”那女子说:“不许说话,上-炕看着那包袱要紧!”

  公子只得一步步地蹭上-炕去,把那包袱拉到炕里边,一下坐在上头,一声儿不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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