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缘起【07】09-06_黑月光攻略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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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缘起【07】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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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用看白痴的眼神望一眼头顶的吊尸,又用看智障的眼神瞅了眼面前的温禾。不悦的嗓音道:“我怎会是赫连断的儿子。”

  温禾甘了了异口同声:“长得像他儿子啊。”

  小男孩眉心微蹙,饱满的小嘴略微鼓起,唇珠圆圆粉嫩,明明可爱到犯规却故作老成,这让人更起逗弄他的心思。

  上头的了了干尸与地上的温禾,不约而同等着小男孩解释,可小男孩似乎懒得说话的模样,只望着前方被冰霜覆盖的洞壁,幽幽一叹,“哎。”

  “……”

  “……”

  温禾忍不住问:“这么说,你并非赫连断的儿子,那你是谁家的儿子?”

  “谁的儿子也不是,一个被遗忘的人罢了。”小男孩说。

  两个大人怔了下,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也许这孩子被抛弃了,才会有此一说。

  谁的儿子也不是,这是对父母有多失望吧。

  甘了了同温禾,一个女人一个女尸,禁不住母性大发,不由得对这美貌男孩心生怜惜同情。

  瞧着小男孩不愿意提及伤心过往,干尸与水仙默契的谁都没再追问。

  只甘了了转着干巴巴的脑袋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沉吟片刻,“九九。”

  九九,没准这孩子家里排行老九。温禾为照顾小九九的情绪,打算委婉地问一下,这窟洞内有没有与他相识之人。

  虽不知小九九是何时被关进月亮窟的,但他小小年纪如何在窟洞中生活是个问题。

  可话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头顶的性急干尸前辈,吧嗒着上下牙床兴奋地叫起来,“九九,这名字真可爱。”

  说着,甩了甩干巴脑袋上一头可以给恐怖片当道具的长发,“姐姐叫了了,跟你的九九配一脸有没有,姐姐不嫌弃你小,姐姐可以等你十年。”

  温禾仰视甘了了:“……”

  这人犯起花痴来,还真不分场合年龄。

  人家还是个小童儿,她便惦记上了,她对得起赫连断么。

  对得起曾经的自个儿对赫连断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么。

  小九九人虽小,却是个明白人,当即泼甘了了冷水:“赫连断不会喜欢你。我,更不会喜欢你。早日死心,脱离苦海。”

  温禾实在没忍住,哈哈笑起来,可惜甘了了一整颗脑袋上缺肉缺得厉害,瞧不出表情,否则,了了前辈的容色一定很精彩。

  温禾捂着心口,笑到尾声,头顶的甘了了缓和了情绪,终于开口了:“九九啊,你人小,嘴巴够狠,姐姐喜欢。”

  罢咔嚓咔嚓活动几下颈关节,一把稠密发丝甩脱,往小九九面上拂去,小九九脚步轻巧一转,轻松避开。

  甘了了失望道:“姐姐只是想请你给姐姐解开身上的天蚕结。了断结你会解,这天蚕结亦是赫连断独创,应该难不倒你吧。”

  小九九摇头,一派纯良道:“你得罪了赫连断,我不敢轻易放你。”

  甘了了不服气,咔咔转脖颈,“不公平啊,方才你不给小水仙解了了断结么,怎么到我这,就不成了。”

  小九九一脸认真,“不一样。你,还有壁笼内所有囚犯,皆被限制自由,也就是说是被赫连断判了罪的人。”

  瞥一眼温禾,继续道:“而她身上虽有赫连断亲手打得结,却并未受到其它束缚。可见她同我一样,是被赫连断流放至此。”

  温禾暗自咂摸着“流放”二字。难不成这小九九是被赫连断流放的童儿。又或者是小九九受家人连累,被魔头流放到此处?那他家人呢?

  可他方才说谁的儿子也不是,不过是个被遗忘的人。温禾越缕越糊涂,她这边还未缕出个头绪,甘了了的声音又咋呼起来,“小水仙,你劝劝他,劝他给我解开这该死天蚕结。”

  随着甘了了身子的全方位扭动,温禾这才发现对方身上缠着极细的半透明丝线,甘了了扭得越厉害,丝线越亮,一闪而过的晶亮处,确实有细细密密的结扣。

  温禾靠近几步,不知为何,心里腾起一股小小的莫名的失落,“这不赫连断也亲自往你身上打结了么。”

  甘了了惋惜的腔调解释:“可恨并非赫连断打得结,是他将此结的手法,教授给白乌,是白乌动的手。”

  温禾点头表示懂了,魔头还是保持高冷人设的好,随便就给姑娘打结,说出去不庄重。

  甘了了又哑着嗓子求助,“九九,行行好,给姐姐松一松,姐姐勒得慌。”

  小九九似是嫌甘了了聒噪,小手牵住温禾的衣角,仰头道一句,“跟我走。”

  一晃神,温禾被小九九带上洞内覆盖冰霜的峭壁。寒凉之气顺着脚心蔓布全身经脉,温禾禁不住打个哆嗦,又打个喷嚏。

  小九九却丝毫不见冷,似是习以为常,她盯了温禾一眼,并不语,转身向正首南面,结着冰晶的洞穴深处走去。

  温禾抱肩跟上。

  甘了了于后头转着脑袋干吼:“回来呀,别这么冷漠呀,你们两个都走了啊,忒不道德了点。”

  温禾跟着小九九果然跟对了。走过极寒一段冰路后,有个人工开凿的垂冰花月亮门,踏入门后,温度骤然上升。

  四周仍是黑黢黢的洞壁,但已不见冰霜痕迹。这小小的月亮门似另有玄机,竟隔断寒气侵袭。

  温禾一直缩着的肩,终于端平。她打量着洞穴,极高阔,遥遥洞穴顶端,凿开方寸大的洞,像是个小小天井。

  三寸月光自月窗静静洒下,投至洞底,便成恍惚一个圆晕。

  这点月光并未给幽深洞穴增添一星半点暖意,因月光太静,太过稀薄,反而给深洞增添一股愁丝孤寒。

  小九九此刻便站在月窗透下的那片小小光晕里,苍白面皮似渡了薄薄一层霜雪,再加上小小年纪,眉心蹙着的那抹沉郁,整个人像是被世界遗弃一般的孤寥。

  温禾只看了几眼,心里莫名跟着沉重起来,她靠近小九九,轻声问:“这是你住的地方?只有你一个?”

  小九九点点头,“自赫连断于魔阴王朝称王后,我是第一个被他囚入月亮窟的人。”

  温禾忍不住咒骂开:“该死的魔头,怎么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嗯……你被他囚禁多久了,你的实际年龄与你的外表年龄相符吧。”

  搞不好这是小妖魔之类,否则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寒冷窟洞内存活下来。

  小九九走至一处洞壁前,打个响指,角落里倏地燃起两堆薪火。

  簇簇恍恍火光中,他指着洞壁上的道道划痕,“月亮窟内含一百零八洞,我守在这方洞窟,是因为这里能望见月亮,可凭借月轮升落,记录年岁。起初每年都计,后来五年一记,再后来十年,再后来五十年,一百年,看这洞壁上的痕迹,我大概被关在此处五百年有余,但具体多少年,记不得了。”

  他静静看向一直瞅着洞壁上那些横竖不规则划痕的温禾,“不过,我被关进来的时候,确实只有六岁的年纪。”

  愣了下,又补充,“一直没长过个。”

  温禾走至小九九身前,抚了下对方柔软的发顶,“你是人类还是……”

  小九九默了片刻,才答:“印象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温禾翕了下唇,终究缄默不问,只温柔地抚了下小九九的发顶。

  小九九倏地笑了,纯澈温和,眸底有光。

  他走至燃着火光的角落,“你看,这里有几截空心木,不腐不朽不知多少年头。上头会长桑耳,我是吃这个活下来的,不知是不是常年吃这个的缘故,所以不长个。”

  温禾仔细观察,几轮空心木,堆叠于洞角,上头杂生着黑白木耳,与外面常吃的黑白木耳无甚区别,她揪了一个打量半天,也瞧不出什么。

  凑到鼻尖闻了闻,散发一股清香,颇勾人食欲。

  腕间花铃倏忽一亮,“小主,不能吃,万年空心木生出的植物,有剧毒。”

  手一松,吧嗒一声,温禾手中的白色木耳,落在地上,小九九弯身拾起,“这桑耳有毒,但同时食用黑白桑耳,以毒攻毒,抵消后,便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

  温禾终于逮住机会顺手摸了把小九九的小嫩脸,“要真是普通食物,你怎么不长个头。”

  小九九挠头,“这个……不清楚。”

  容色间,正是小童儿惯有的懵懂无知状。温禾觉得,小孩在这呆久了,即便长到五百岁,无人教导,可不就还是当初那个小童儿。

  不过,这份天真只维持片刻,小九九面上又恢复老成,微微仰首望着温禾,眉眼十分认真,“方才你说你依着赫连断的原型,撰写了色情话本子,且画了他不少与人欢好的裸像,还骂了他几句,可属实。”

  话题终于又绕回来,温禾诚恳地点头,“是真的,至于他为何没弄死我,我还不大清楚。”

  小九九沉吟道:“我觉得以赫连断的个性,他没杀你,且未对你做出什么残酷的惩罚,不是日后留你有它用,便是看上你了,舍不得杀你。”

  温禾咳了一声:“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小九九托腮,“我觉得也是。”

  温禾坐至火堆旁取暖,双手往火苗上端来回烤,闲话似得唠:“小九九,你为何长得像赫连断啊?”

  小九九透过憧憧火光,偏头看她,“世间有个常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难道五百年后,这句话已不适用?”

  温禾赞赏的眼神瞥过去,“我觉得这句话,在哪个年代都适用。”

  小九九是在委婉的提醒她生命可贵,远离八卦。

  感谢小九九让我多活几集。

  小九九这边,希望温禾多活几集,那边的赫连断,却嫌温禾命长。

  赫连断又连着失眠好几日,不知为何,一想到那株蒜苗,心头莫名的烦闷。

  白日里,群臣觐见,他一时不爽,当场拧下几颗人头,这才多少泻了点火气。

  入夜后,温度骤降。

  殿前的食人草叶上,滚了细细一层冷珠。

  赫连断捏着《赫连氏秘史》站在窗前赏月。

  月如银盘,倾泻山河。他细微观察着月色,今晚的月亮窟将是本年度最冷的一日。

  那株蒜苗灵气不足,抵挡不住月亮窟的极寒阴气。

  赫连断虎口一紧,卷了卷手中书册,唇角邪魅一勾,“自春,去跟白乌借几条火蛇,送往月亮窟,给那小□□送些温暖。”

  墙角新月状刀架上的自春刀,幽光一闪,落地化作束衣少年,拱手道了声是,飞奔出殿。

  火蛇身带火种,含剧毒,火光温度所及处,无一幸免。

  赫连断暗忖,蒜苗受不得窟洞内的寒气,若见到火蛇,定会靠过去取暖。

  届时,暖是暖了,也已中毒。

  火蛇之毒,奇痒,越抓越痒,最后全身脓肿溃烂,腐烂的伤口更是能吸引虫蚁,这毒,不会让人死,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赫连断联想到蒜苗一身烂肉,前后打滚,狼狈求他的场景,又燃起兴奋点。

  望了眼窗外月光,握紧手中书卷,走去冰榻,他觉得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

  自春嫌通报麻烦,翻~墙进了白乌的内院。

  更深露重,白乌果然又没睡,一个人坐至枇杷树下,黑岩桌上涮火锅,岩桌上斜躺着三个空酒坛子。

  白乌这人,酒量甚佳,但不嗜酒,一旦酗酒,定是有愁事。

  白乌见翻~墙进来的自春,一脸无表情道:“我正伤心着,正好你来了,陪我解解愁。来,咱俩先干一坛‘忘川醉’。”

  “不。”

  白乌往铜锅里仍了几片肥羊肉,对自春的直面拒绝已然习惯,“你知道么,我的胡杨藤被偷了,七色林是多么凶险的地界,胡杨藤被吞天蟒守着,你晓得多么难得的宝贝,被偷了,只能罢了,哎呦,我的宝贝啊。”

  自春踢了一脚横亘地上的空酒坛,“你点正啊,方失去一宝贝,马上又要失去另一个宝贝—火蛇。”

  夹在筷子尖的一片肥瘦相间的羊肉,掉了。

  白乌侧首,眼神发愣。

  铜锅咕噜冒泡的声响中,自春向他解释所来目的。

  白乌仍了筷子,望月,“为什么,为什么君上同小水仙斗,损失的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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