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第73 章_穿成了德妃的妹妹(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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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第73 章

  之前胤禛说要帮她找戴梓,结果他人太小,做事也不周全,还没找着戴梓就被康熙知道了。

  康熙特意到云佩这里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云佩先看了云秀一眼。

  云秀就站出来:“回皇上,是我要找的,四阿哥那天听见了,他一向孝敬,应承下来要帮着找。”

  康熙若有所思:“那你要找他做什么?”

  云秀知道这是最要紧的时候了——康熙其实是一个还算开明的君王,他实施海禁,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台湾还没有收复,海上又有海寇流窜,说是海寇,更多的是当时的郑氏王朝,借着海寇的名义在内地获取情报和钱财。

  而他本身对西学是还算推崇的,前两年他允许了南怀仁建造天文台用来观测天星,又允许皇子们学习西方算法,如果他对西学不屑一顾,南怀仁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得宠了。

  只要不是那种把大小脑都裹起来的君主,那么她就有一成的几率能够说服他,唯一的麻烦也就是后宫女子能不能参政的问题,还有就是怕影响太子的地位的问题。

  可云秀觉得,在康熙的心里,太子虽然重要,却没有他自己和江山重要,不然也不至于到后来有了二废太子的局面。

  她略微想了想还是觉得能暂时说服康熙,毕竟胤禛现在的年纪还小,真要培养起来还需要很久很久,等胤禛长大了能参与政事了,她指不定就浪费了十多年的时间了。

  于是,她和康熙说:“前段日子听说戴大人在弄那个什么手上拿的炮,心里头觉得好奇,所以想要看一看。”

  康熙紧紧地盯着她,细细揣摩着她的表情:“真的只是觉得好奇?”

  云秀面不改色:“是啊,奴才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大炮,都是那种特别重特别大的,所以奴才很好奇真的会有可以拿在手上的大炮吗?”

  康熙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沉思了一会儿,说:“最近火器营是有上报说要制造步木仓,只是给过来的消息说有点不太好,还没有找到思路,你若是真想看看,倒是可以一块儿去看。”

  云秀惊讶地看着他。

  她以为自己还需要费一番口舌呢,万万没想到康熙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她有一点点迷惑,然后趁他和姐姐说话的时候偷偷打量了一眼康熙的表情,隐约明白了是为什么——她前面折腾出来了牛痘和水泥,大概在他的眼里,自己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又有一些奇思妙想,而目前火器营又没有什么进展,或许她过去可以帮助他们找到新思路?

  这个猜想好像有一点正确,又好像不太符合康熙给她的印象。

  但是管他呢,能让她靠近火器营就行了。

  现在还在南巡的过程当中,火器营是不能进了,但是她可以接触一下南怀仁和戴梓啊,看看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脾气,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南怀仁是跟着康熙伴驾的,算是天子近臣。戴梓则是在后头跟着内务府的船。

  云秀先见的是南怀仁,见了他,也就对两个人心里有数了。之前胤禛说自己不喜欢南怀仁,因为他总是伙同别人欺负戴梓,小孩子的心性是最纯洁的,对人的喜恶自然也就更加感受得鲜明,他说不喜欢南怀仁,那必定是他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南怀仁见了云秀的时候表现得很热情:“哦,这位美丽的女士,一定就是你发明的牛痘和水泥吧!”

  来了十多年了,云秀好久没有看见过外国人了,乍一看见还有一点新奇。

  跟着她的拜唐阿就说:“他们那个国家的人都长这幅模样,主子别害怕,也就是比我们白一点,轮廓深一点,其他没什么不同。”

  云秀心说我见过的外国人要比你见过的多多了,哪里就会害怕呢,她转向南怀仁:“听说大人的算法很不错?”

  南怀仁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的态度特别和气,一点也不像传言中对待戴梓那样的排挤打压:“哪敢这样说?我在我们的国家,已经算得上是不怎么聪明的那一类了,今天能够看见您这样的国之栋梁,是我的荣幸。”

  云秀朝他笑笑:“是吗?我在我们国家也是不怎么聪明的那一类呢,而且我年纪大了,大清比我年轻、比我聪明的人还多了去呢。”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里交汇,隐隐有一点针锋相对的意味。

  拜唐阿感受到了这种气氛,有点一头雾水。在他的眼里,南怀仁南大人是帮助大清发展的好人,教了算术、建造了天文台,而乐安县主呢?她发明了牛痘和水泥,给大清的百姓们带来了许多的福利。这样两个人应该惺惺相惜才对,怎么看着好像要打起来了?

  他不明白,云秀却明白,当她站在这里的时候,南怀仁表现出来的并不是他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人,她是站在大清的角度,而南怀仁呢?他心里装着的还是他的比利时,虽然在大清,那也只是因为大清可以给他带来地位和权势,也能让他获得利益,如果真的要让他选的话,他依旧还是会留在大清,但是他不可能会为了大清彻彻底底投入。

  云秀也说不上失望,这是她能够预料到的事情,毕竟如果她这辈子重生穿越不是在大清,而是在英法美的话,她一定拼了命地想要回到祖国。

  两人浅聊了几句,大多都是南怀仁向她打听牛痘和水泥,尤其是水泥,毕竟之前皇上还把牛痘推行到了江南等地,只要对种痘稍微有所了解的人,也能够摸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照南怀仁现在在大清的地位,想要知道牛痘的接种办法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但是水泥就不一样了,康熙不是傻子,在他知道水泥的用处和好处以后,他就将水泥制造的办法严格把控在自己的手里,宁可产量低一些,也要防止配方对外泄露。之前庆复从甘肃带回来的犯人既没有处死,也没有放回甘肃,而是放到了秘密的地方造水泥。

  现在各处用的水泥也大多都是统一由京城派出去的人制造以后发放的。毕竟这东西康熙实验过了,用来修城墙也是个好东西,要是流落到了外头,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南怀仁这样频繁打听水泥的时候,云秀就生起了戒备之心,只是打哈哈敷衍应付了过去。

  等从南怀仁那里出来以后,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康熙是知道她去南怀仁那里的,这会儿人出来以后,问她觉得怎么样。

  云秀想了想胤禛所说的南怀仁伙同其他传教士排挤戴梓的事儿,再看他今天的态度,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印象一般,才学是有的,但是为人不怎么样。”

  康熙就嗯一声:“如今留着他还有大用处,外头的国家发展成了什么样,咱们总也要了解一二,更何况他提出来的天文算法确实比咱们这个时候先进一些。”

  云秀倒也没意外他能看出来南怀仁的为人,毕竟他这样的人,要是看不出南怀仁的小心思,那才奇了怪了。所以他现在就是拿权势地位吊着南怀仁,让他给自己当牛做马,教会大清的人,等到以后没有利用价值了,多半就被丢开了吧?

  她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就朝康熙笑笑:“确实算数很有意思,奴才还想着跟他学一学呢。”她现代的时候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应试教育下的学子,现代看起来没用的那些数学高数微积分,搬到古代来也是很新奇的东西嘛!

  康熙点头同意。

  云秀又去找戴梓。

  等她走了以后,康熙就叫那个没有姓名、也很少吭声的拜唐阿将她和南怀仁的对话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听完以后没说什么,只是吩咐说:“下次她要去哪里都行,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就行”。

  ……

  云秀到戴梓那里的时候,他正坐在地上摆弄着一些铁坨坨,看着好像是各种矿铁,一直到云秀在他身边站了一炷香的功夫了,他才回过神看到她:“您是?”

  姜潮是一直跟着云秀的,连忙说:“这是乐安县主。”

  戴梓立马站起来行礼:“原来是县主,久仰大名,您来有什么事儿吗?”他一向有话直说,也不懂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自己或许会得罪人。

  然而云秀就爱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大人坐,我是听人说起您在研究手木仓,心里头好奇所以来看看。”如果按照现在大部分男人普遍的想法来看,多半是觉得她在没事找事,一个女人摸什么木仓支?

  可戴梓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说来不怕您笑话,我心里只有一个大致的想法,并没有找到思路,前些日子皇上派人来问我需要什么材料,我怎么也都说不出来。”

  云秀觉得这没什么,毕竟过了好几百年,他们还在用步木仓呢,这东西又不是一拍脑袋就能想得出来的,不过:“您的设想是什么?”

  戴梓就从屋里拿出来了好几张图纸:“之前南怀仁南大人说意大利人有冲天炮,皇上就想着让他制造出来,可惜这一年一直没什么成果,后来我研究了一下,画出来这些图纸,也做出了一部分的成品,但是最近觉得还有改进的余地。”

  云秀咦了一声:“原来冲天炮最开始是南怀仁提出来的?”

  戴梓说是。

  他慢慢说了事情的经过。

  然后云秀就傻了——南怀仁自个儿和康熙吹说意大利有一种冲天炮,他亲眼见过,然后康熙让他想办法造出来,他磨蹭了一年也没造出来,扭头戴梓用十天把冲天炮造出来了?

  戴梓的表情带了一点苦涩:“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他记恨上我了,最近也不大出门,一心研究武器。”

  云秀看着他拿出来的那些图纸咂舌,里头有冲天炮,和后世的机关枪很像,不过比起机关枪自动填弹夹,这个冲天炮还需要手动填,而且子弹也很少,威力也不够,但是这也不影响她觉得戴梓牛逼啊!机关枪那都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了,戴梓造出来的这个却是在大清最开始的时候。

  而且他仿造冲天炮只用了十天。只在听过而没有看过的情况下,十天就能造出冲天炮。

  这绝对是个火器天才啊!这不比那什么南怀仁厉害的多?而外头她听说的传言竟然还是南怀仁更加厉害一些?

  她震惊。

  南怀仁这人是真的能吹自己啊,而且他那样重视权势利益的人,真的不会眼红戴梓吗?而戴梓,按照目前他表现出来的性格来看,是有一点点“单纯”的。云秀问他最近在做什么,他都能直接把图纸拿出来给她看,万一她是南怀仁的同党呢?万一她是来偷图纸的呢?

  简直太离谱了。

  戴梓看着她的表情有一点迟疑:“您怎么了?”

  云秀回神,说:“没事……就是在想这个冲天炮是不是还有可以改造的地方。”

  提到他的领域,戴梓分明兴奋起来了:“您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造?实不相瞒,我之前拿图纸问过了很多人,结果他们都说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我就是觉得不太满意,我最近想,它的射程或许可以更加远一点……”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长串的改正办法,到最后叹了口气:“哎,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好像有一点太多了,要是想彻底调整估计还要很久呢。”

  云秀突然问:“多久?”

  戴梓沉思了一下,说:“大概……一个月?”

  云秀:“……”真的不愧是很久呢!

  这样一个人才,也不知道往后究竟遭遇了什么,不然按照他这个研发火器的速度,大清怎么可能被列强入侵?他们不打别人都算好的了!

  她想了想后世曾经玩过的cs和cf游戏,略微给他在图纸上提了一点意见:“其实除了这种威力特别大的长木仓以外,咱们也能造迷你小巧一点的手木仓,里头的子弹不用太多,五颗左右就够了……”

  她在内务府这条船上呆了半下午,除了提出来手木仓的概念以外,还说到了冲天炮的改进理念:“这个弹道是不是可以放短一点?然后后面添一段用来放子弹的弹夹……”

  戴梓边听,边直接拿了笔在图纸上修改图样。

  两个人凑在一起,云秀边和戴梓交流边心里感叹——她能跟得上戴梓的思路,是因为现代那些游戏的洗脑,那些枪长什么样、有什么特点还是因为她是个纯粹的外观党,出来一把木仓她都要认真研究一下配色,看得久了,那些木仓有哪些配置她都能记得住。

  但是戴梓可跟她不一样,她只知道有哪些配件,他却能从根本上了解到这些木仓支的制造原理,不过他也说:“这里面有些东西可能不太好弄,现在的矿石原料并不能够支撑弹药出膛的温度……”

  但总的来说,是好事。

  他可以把现有基础上的东西改造得更加好,留下大把的时间去研究材料。

  云秀从这艘船上回来的时候心满意足,脸上都带着笑。

  云佩看在眼里,也替她觉得高兴:“现在可好了,终于找着事儿做了?不总是嫌船上无聊了吧。”

  云秀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刚开始上船的时候,她还真就觉得挺好玩的,结果在船上飘了一个月以后,眼里头都是船和水,再有意思也觉得无聊了。云佩原先还想拉着她下棋,可她这人吧,心眼儿直,下个棋能把自己绕进去,下了两回,她自个儿就不好意思了。

  天生的臭棋篓子,谁来也救不了。

  如今一门心思和戴梓打交道,比天天闷在船上舒坦多了。

  没两天,戴梓就跟她说了一个消息——皇上不是南巡么,除了游山玩水的时候处理江南政事、看看水泥的效用以外,他还打算到江南教场阅射。

  阅射,顾名思义,就和现在的国庆阅兵差不多,只不过对象换成了江南的民众,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震慑一些心思活络的人,也让普通老百姓看看大清的实力。

  时间定在了十一月初四,康熙昨儿才问戴梓新的武器制造出来了没有,想着到了江南也叫他们见识见识木仓的威力。江南文人多,他们也大多更加亲近前面的大明,从康熙登基以来,屡屡有人打着朱三太子、天地会的名号,在江南煽动民心,如果戴梓能够设计出了全新的木仓,威力也足够的话,很能震慑他们一段时间。

  这一点云秀倒是没什么意见,其实她也想不明白那些天地会之类的人,反清复明说的倒是好听,她也能够理解他们不喜欢大清的想法,但早在顺治康熙年幼登基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取得成果,现在四海渐平的情况下,他们真的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嗯……看着就和垂死挣扎差不多,估摸着可能到了清中后期,他们才能想办法把大清推翻吧,她一度觉得那个什么太平天国就有一点像他们的作风。

  毕竟云秀虽然不喜欢康熙对待后宫和感情的态度,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政事上的能力。

  现在的重点是戴梓能不能拿出来新式的武器。

  前两天云秀给他提了一部分建议,有的能用,有的因为材料和制作受限的原因暂时还不能做出来,戴梓这两天就对着那个一份记录下来的建议修改自己的图纸,还没开始动手做木仓呢。

  如今离十一月初四也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想要在这段时间里做出合适的木仓,其实时间挺紧的。

  云秀先是看着戴梓做,后来看久了以后自己也能帮上一点忙了,比如按着图纸组装、拆卸等等。

  在她和戴梓研究这些的时候,康熙的御船上,一份厚厚的资料摆在了康熙的桌案上。

  康熙坐在桌边细细地查看,底下的人就回禀说:“乐安县主从小到大的资料都在这里,她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木木呆呆的,听周围的邻居说是打小就惊了魂,他家隔壁还住了一个道士,帮着叫过魂,过后她就好了。”

  “乐安县主比起旁人更加活泼一些,从小就喜欢去街上玩,所到的地方也大多都是和吃喝有关,并没有什么异处。”

  康熙翻了好几页,上头都是记录的她某年某月某日什么时辰和谁一块儿去了什么地方、买了什么东西。果然没有什么异常。

  他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

  手里头摩梭着那一份资料的纸张,听完下人的汇报,摆了摆手。

  屋子里头只有梁九功伺候着,看他翻资料,心里头咂摸了一下,忍不住摇了摇头。

  皇上这是因为云秀接连整出来了牛痘和水泥,又准备去掺和南怀仁和戴梓的火器制作,所以起了疑心吗?

  说实话,他也觉得云秀的想法多了一些,和别人不一样,从前只折腾吃的喝的,看着都不打眼,如今猛不丁地弄出来牛痘、水泥这样的东西,虽然报上来的资料看着没有什么异常,可到底让人忍不住怀疑。

  皇上本来就是多疑的人。

  他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太监不识字,他也不知道那些纸上都写了什么东西,只能默默等着皇上看完。

  康熙翻的认真,开始的时候就是看云秀的活动轨迹,到了后头时实在有点无聊——她这个行动的地方总归没跑出北京城,就在清水巷周围晃悠了。

  看着看着,他就把目光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云秀每次不管做什么,跟她一道儿的永远都有云佩的身影,从小到大,姐妹两个只差三岁,等云秀会跑会跳以后,姐妹两个基本就形影不离了。

  云秀爱去哪,永远都是云佩陪着她,不然就是庆复。

  这一份资料里自然也就有着大量关于云佩的消息。他信手翻了两眼,不由自觉地,就在心底勾勒出来另一个不一样的云佩。

  原来她从小也爱笑,也会捉弄别人,还跟着妹妹一块儿去掏过鸟窝、爬过山也下过水,像个调皮捣蛋的小姑娘一样,在外头是释放天性的,等回了家,她又是个成熟稳重的好孩子了。

  这样的云佩,差距有些太大了。

  大到康熙翻着资料的时候还在想,现在的云佩,他的德妃,是因为长大了所以更像家里的她,还是只是把真正的自己和小时候一样偷偷藏在了外面,藏在那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呢?

  他翻到了中间,里头写到,云佩头一次入宫小选,姐妹两个抱头大哭了一场,云秀追着入宫的马车跑了小半里的路,那个冷静持重、在外头从来都是懂事的云佩半路上跳下了马车,扑向了自己的妹妹。

  因为是调查的云秀,中间关于云佩的消息断了整整三年,再翻页就是云秀进宫的时候了,上面写从进了宫以后一直守规矩的云佩破天荒地走了关系去看了自己的妹妹。

  看完以后,康熙心里头多少都有点复杂。

  他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女人心里,其实根本没有她的妹妹重要,两边比起来,就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佩把他当做外人的,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懂规矩的、明事理的。

  哪怕自己给了她委屈受,她也从来不抱怨,因为心里头对他不在乎啊。

  他就像是那些小时候围在她身边的人一样,她表现得沉稳持重,他就跟着夸一夸,其实两边心里头都是客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心里先是生气,然后就是无奈——因为他自己没有赋予对方同等的感情,那么得到这样的回应好像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了。

  但他心里并不痛快。

  一不痛快,就想去找那个人让他不痛快的人。

  ……

  云秀天天跟着戴梓混,忙着折腾木仓支,船舱里头就只剩下了云佩自己,她每天起来自己跟自己下棋,下累了就找章佳氏和布贵人、张氏她们三个和自个儿一块打麻将,日子过得倒也挺惬意。

  康熙每天都忙着去河堤等地方转悠,也轻易不会召见她们这些后宫嫔妃,不用伺候人,当然舒坦。

  就像这会儿,她们四个人正在搓麻将,云佩摸了一张二筒,她就在等这张牌了,直接自摸清一色碰碰胡,能赚小二两银子。

  她刚准备把牌打出去,就被人拉着了手。

  康熙从她手里拿过那张二筒:“朕是不是扰了你们的雅兴?”

  云佩轻微皱眉,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在座的人只有她看出来了,可另外三个人却都挨个告辞了,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多半有事。

  等船舱里的人走完了,云佩才试探着去牵康熙的手,手一碰到,就能感受到一片冰凉,云佩看了一眼,问:“皇上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又没有披斗篷?这会儿江风大,吹多了容易着凉。”

  一边说,一边她就去给康熙倒了一杯茶:“这是云秀才折腾出来的,说是叫奶茶,里头加了牛奶,喝着滋味不错,皇上尝尝。”

  等占住了嘴,要说的话就变少了。

  用来喝奶茶的杯子是大杯子,比平常的茶杯大了一倍,又不至于到碗的程度,不然喝多了出恭次数会变多。

  云佩倒完茶,又到门口去吩咐如意准备晚膳,回来又说:“和她们打麻将差点错过晚膳的时辰了,肚子里头喝了好几碗茶,又吃了点心,要不是皇上来,嫔妾都想不到要叫膳。”

  她的态度太坦然,话里话外很在乎他的样子,康熙本来是来问罪的,这么一连套动作下来,他就把自己原来的目的忘的差不多了,反倒开口说:“怎么总贪吃点心忘记用晚膳?”

  这话一出来,云佩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从前还真没有因为贪吃点心忘记用晚膳的时候,至少在宫里没有。

  只有她的妹妹云秀小的时候经常因为这个被阿玛和额娘教训,说的话都差不多,每每这个时候,她都是站在旁边听云秀说情的时候。

  如今皇上忽然提起,是因为什么原因?

  她细细想了想,心里头忽然有了个猜测——是不是云秀最近的事情引起他的疑心或者不信任了?所以他叫人去查了云秀,这会儿应该是刚看完,所以对这一句频繁出现的话印象深刻,这一会儿下意识地说出来了。

  心里头百转千回,面上却没表现出异常,来帮着圆了话:“下午的时候玩上头了,肚子饿又懒得撤桌下来用晚膳,伺候的宫女们准备了点心,顺手就拿着吃了。”

  康熙嗯一声,嗯完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也意识到了那个问题,可是这会儿抬头看云佩脸色正常,又疑心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于是也不动声色。

  两个人坐下,等晚膳上来,一块坐在桌上吃饭。

  康熙看了一眼,问:“怎么没看见莲藕?朕记得你爱吃凉拌的。”云秀以前夏天的时候拉着云佩去湖边看那些种莲藕的人采莲藕,云秀喜欢凉拌的,云佩喜欢炖汤。

  云佩露出诧异的原因:“皇上是不是记错了?嫔妾不喜欢吃凉拌的。”

  康熙哦了一声:“那多半是我记错了。”

  随后他又故意挑了两句云佩小时候和现在爱好的差距聊了两句,可惜云佩一直没上当。

  次数多了以后,她就知道康熙为什么会这么问了。

  等康熙再一次试探的时候,她就把碗筷给搁下了,做出不高兴的模样:“皇上今儿都记错了几回嫔妾的爱好了,难不成是心里惦记着别人?故意上嫔妾这里找不痛快?”

  她难得耍小脾气,康熙一边觉得新鲜,一边心里头忍不住就松了一口气——还能对着他发脾气,说明他前头的判断是错的嘛!

  这样想着,也就不想再试探了,许是年纪大了,又在宫里头呆的久了,性子有所转变也不一定。

  两个人和气地用完了膳,康熙就走了。

  等云秀回来以后,云佩就跟云秀说起了这件事:“你那边出什么事情没有?皇上怎么平白无故地开始查起你来了?”

  云秀悚然一惊。

  她穿越的事情和谁都没有提起过,哪怕是她最亲密的家人那也都完全不知道,姐姐更加不知道了,所以她不明白康熙为什么会忽然查自己。

  但是她自己能知道是为什么——她的牛痘和水泥拿出来的太快了,哪怕过程天衣无缝,康熙还是会怀疑的,只是那会儿谁都没有提起,后来云秀又回到了后宫之中,没有别的动作,康熙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现在,她忽然和戴梓走的特别近了,康熙心里的那一点怀疑又被放大了,而火器和她现在的形象差距实在太大,她一个人养在后院的小姑娘忽然对火器提起了兴趣,是个人都要怀疑一下。

  云秀心里紧张了一下,没多久又放松下来了。

  现在她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和姐姐说话,说明康熙并没有查到什么,他的心里只是怀疑,而不能坐实她有异常,毕竟谁也不知道她是胎穿吧!

  这么一想,她就彻底松了一口气。

  康熙查不出来,就只能把原因归咎于她天赋异禀以及对什么事情都好奇,她以后只要注意一点不要透露太多不属于这个时代、超越这个时代思想太多的东西就好了。

  十一月初四,整个南巡队伍到了江南教场,皇上举行了阅射活动。

  这一天围观的百姓很多,有数万之众,他们从来都不曾目睹天颜,这会儿听说皇帝在此停留,全都蜂拥而来。

  康熙让自己手下的侍卫们表演了射箭、布库等等,皇家侍卫平时吃住都在一块,自然又非一般的默契,尤其是队伍里头的纳兰性德,更加引人注目——江南崇文,康熙单独把他拎出来当众写了一首词。

  百姓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自然大声叫好,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然后康熙自己还亲自去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骑射功夫——他骑着马,又在一百步的射程外设置了移动靶子,然后在跑动的过程中左右开弓,全部命中了靶心。

  那些围观的百姓不懂什么叫天家威严,只知道那是皇帝,还表演了出色的骑射,全都激动万分。

  人一激动,就容易做出许多夸张的动作,周围吵嚷嚷的一片,差点把唱礼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康熙朝着底下的人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宽阔的校场上就抬上来好几个稻草人,也有铁板这样的东西,全都摆在了没有人的那一面。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康熙一声令下,队伍里头忽然出来了几十号人,抬着一根根圆管支架,放到了地上。

  云秀在后头看着,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了然于心,在他们疑惑的眼光中,康熙说:“这是戴梓新作的可以随身携带的火炮,叫连珠火铳,一次可发三十粒子弹!”

  外头百姓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近处的官员们都听到了,他们一片哗然——要知道,前不久刚刚制造出来的冲天炮,那也才只能一次性放五颗子弹,打仗的过程中,需要两三个人配合,一轮子弹射完就要重新加弹。

  而这个连珠火铳,竟然能射出三十颗子弹?!

  他们都不敢置信。

  就在他们质疑的目光之中,火器营的官兵已经熟练地开始操作了,不仅是子弹变多了,枪也变得轻便了,从前要三个人操作的枪已经只需要两个人了,而且其中一个还显得有一条无所事事。

  哒哒哒哒的枪弹声喷薄而出,子弹打在前面立着的草人身上,瞬间那些草人就成了个稀巴烂,就连铁板上也都出现了坑坑洼洼的痕迹。

  现场鸦雀无声。

  官员们不敢相信,正在目瞪口呆,百姓们则是完全被吓住了,他们还以为皇帝要像几十年以前一样对他们赶尽杀绝,瞬间匍匐在地。

  还是后来有人依次给他们解释这只是在试验新的武器,他们才稍微安下了心,只是心里头依然还记住了那些被轰没了的稻草人们。

  等到实验结束,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跪下了,不管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迫,都在山呼万岁。

  康熙大笑。

  云秀和戴梓互相对视了一眼,忍不住也露出了笑。

  云秀眼角余光还看到了站在了康熙身边的南怀仁,老头跪在地上,一脸惊惧害怕的表情,好像看见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边忍不住露出来嫉妒、怨恨和贪婪的目光。

  眼里头的恶意看着叫人害怕。

  云秀皱眉。

  她大约知道南怀仁的心思,他从比利时来,心里头就抱着看不起大清的心思,又垂涎大清的财富以及皇帝可以给他带来的财富。

  所以他选择留在这里,用一些西方逐渐证实的东西比如天文理论、数学算法在皇帝面前卖弄。

  他自己有才学吗?

  是有的,但是并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至少云秀拿胤禛的算术题看过,都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东西,他的算术题如果说是因为他年纪小而太过简单的话,康熙那里拿到的题总能很难了吧,云秀也看过,水平和现代高中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更低一些。

  在云秀这个被微积分和高代折磨过的人眼里并不难。

  但是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大清来说,就是带一点难度的、有逼格的东西。

  他拿出来的东西很多,每一样都不精,但是胜在多啊,而且还通外语,可以充当外来使者的翻译官,康熙也就乐意给他表面上的尊崇。

  等到有朝一日他的价值被掏空以后,云秀相信康熙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南怀仁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恐惧自己的地位会被代替,恐惧一切比他更加强、和他有利益冲突的人。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就是戴梓。

  他的天赋实在太好了,云秀只是略微和他提了一下现代木仓的优点,他就能够举一反三,在目前的火器基础上进行改造,而且不是一样一样的来,是把所有的优点杂糅在一起,如果不是限制于科技水平,比如造不出现代那样的子弹和足够承受温度的木仓膛,他的成就绝对不会止于此时。

  南怀仁嫉妒他的天赋,也恐惧于大清正在出人意料地变得比意大利还要强大。

  ——他开始感觉到害怕了。

  而在害怕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想办法除掉那些让他害怕的人,让自己永远处于优势的位置。w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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