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驱魔四十七_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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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驱魔四十七

  divid=center_tip除了紧张所引起的那一身鸡皮疙瘩,我始终没在自己身上看到和摸到一丁点疙瘩状的东西。

  这不对头。

  最近连番跌宕起伏的遭遇让我几乎忘了,我本是个濒临死亡之人。

  来自阎王井的诅咒让我身上长出了*黑色的疱疹,那些疱疹能在很短的时间里令一个人腐烂致死,就像当年那些偷吃了阎王井贡品的人一样。

  所幸我遇到了冥公子。他用一种名为石阴乌血蝉的东西所制成的药,把这可怕的咒毒给克制住了。但可惜,那种药的药效是临时的,只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克制住毒性,以延缓它扩散的速度,给我在有限的时间里争取到一丁点生机。

  这意味着,一旦停药,我的身体很快就会再次被那种咒毒所引起的黑色疱疹所充斥。

  密密麻麻,恶心且让人无比恐惧。

  可是从昨天到今天,将近两天时间我没有吃过一次药,那些疱疹却并没有发出来。

  所以握着自己那条干干净净的手臂,我一时有些茫然,完全不知该以怎样的情绪来面对,这对我来说不知到底是好还是坏的一种状况。

  “你出生时是个‘泥巴人’。”

  兀自发着呆时,冥公子呷着麦乳精,睨着我手腕不紧不慢道。

  “泥巴症跟人类的遗传问题一样,是篆在基因里的东西,就像你母亲说的那样,你是个遗传失败的孩子,是妖怪生下的人类。这样的你,血统里妖怪的基因低得微乎其微,更甚者,为了保你的命,你母亲还通过雪菩萨之手,把你变成了十足的人类。所以沾染上阎王井里的咒毒,如果没有有效的解决方法,你原本是难逃一死的。”

  “……原本?”纵然一脑袋茫然,我仍在冥公子这简短又不失精准打击的几句话里,十分敏锐地听出了两个对我来说意味深长的字。

  “是的,原本。”他看着我的眼神,同样有些意味深长。“但现在你的状况,却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早就已经发觉了,昨晚上你母亲那部分的基因,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你身上很突然地显现了出来,并且显现得十分明显。”

  我想起自己变成那头大猫的模样,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有意思的是,泥巴人是没法显妖性的,”他交叠着双手,看着我谨慎又紧张地听着他话的样子:“从出生那一刻,你们这种妖族里最弱势的群体,就被注定了天生无法拥有妖怪的力量和本体。可是昨晚上发生在你身上的变化,却打破了我的认知。丘北棠,坦白说,你是我这两千年光阴里所见过的,唯一一只,能显现出自己妖体本尊的泥巴症半妖。”

  “那,这跟我身上中的咒毒有什么关系?”

  呼吸随着冥公子的话而慢慢变得急促,我心里有个预感呼之欲出,但在还没得到他明确的答案之前,我不敢确定。

  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两手被我握得有些发潮。

  这样屏息止气地等了约莫十来秒钟之后,他终于在我坐立不安的紧绷中,缓缓开口道:“我想那咒毒目前是被你身上突变的妖怪基因,给抑制住了,毕竟你母亲身上流着的,是北汶山山鬼的血。”

  “……所以?”

  “所以从目前来看,你应该是没事了。”

  觉察到一瞬间我脸上神情剧烈的变化,冥公子不动声色。

  兀自沉默着,仿佛在耐心等我消化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但事实上,这喜讯带给我的激动,并没有维持多久。

  纵然在得到答案的一刹那,我的耳膜因心跳的剧烈而嗡嗡作响,但我仍没有错过冥公子那句话里十分关键的四个字——

  ‘目前’,以及‘应该’。

  这让我在刚才大脑瞬间而起的亢奋和混乱中留得半分清醒,而片刻之后,这清醒变得更加明确起来,我用力捏了捏潮湿的掌心,默不作声等着冥公子继续往下说。

  想来,我这反应是冥公子早已预料的。

  在将最后一口麦乳精喝完后,他边将空杯放到床头柜上,边迎着我的视线看向我:“看起来你应该已经想到了,虽然目前看起来你不再受到那咒毒的影响,但其实,一切仍还是个未知。”

  我依旧沉默着,但刚才高涨着的情绪,已随着他这句话缓缓落回原处。

  见状,他淡淡一笑,伸手拈起盘子里那支已烧了半截的檀香,吸烟般含进嘴里:“正如我刚才说的,你是两千年来我在这世上所唯一见过的,能显现出自己妖体本尊的半妖。所以在你之前,没有任何前例能证明,这种基因的变化在你身上到底是永久的,还是基于某种尚未查明的特殊情况,所造成的暂时性突变。因此,我给你的那些药,你仍还得好好保留着,以防万一……”

  万一什么?

  他没继续往下说,但我已然是心知肚明。

  只是下意识地不愿去正视这一点,至少暂时不想去正视,因为着实不愿自己刚刚得了那么点希望,这么快就被轻易打破。

  心脏仍还在跳得飞快,为了先前那一刻,我原本几乎毫无指望的命运里突然出现的那一重大转折。

  谁能想到呢,我妈妈不仅是个妖怪,而且她血统中的基因,竟然能够轻易克制住阎王井的咒毒。

  尽管不知道究竟能克制多久,总好过原先的无望。

  所以此时此刻,我不愿去多想其它,只放任自己在这份希望里先逗留片刻。

  其实坦白讲,即便当初听冥公子说,他回汶头村寻找的那件东西或许能治疗我身上的咒毒。但那个时候的我,其实对此是并没抱有过太大希望的。

  冥王井的咒太歹毒。

  我总觉得,冥公子即便真能在村里找到那件东西,也未必就真能对那咒有解决办法。否则,在我奶奶把那件东西从井里带走之前,那么多年的时间,他为什么始终没能用那东西走出过冥王井。

  想到这里时,冉冉一道香雾在我眼前氤氲开来,我下意识抬头看向冥公子。

  不知他是否察觉到我心里那诸多想法,他再一次以安静等待着我的沉默,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吸着手里的檀香。

  那张精美无比的脸在香雾背后有些看不真切。

  就跟檀香的气味一样,模模糊糊的,带着种特殊的暧昧。

  于是让整个世界都一并变得有些混沌。好似海市蜃楼,无论人还是这世界,这一瞬,仿佛都和周遭的烟雾一样,风一吹就会散了。

  不由缓缓深吸了口气,然后一个问题,就那么有些突兀地从我嘴里问了出来:“公子,你和恭亲王有什么利益冲突么?”

  闻言冥公子的眼神微微一沉。

  片刻后捻着香,他挑眉看向我:“怎么突然想到问起这个?”

  “昨晚的刘立清,是被附身了。”

  “我知道。”

  “附他身的,是老姨说起过的那个清朝王爷奕。”

  说完顿了顿,看冥公子并无任何表示,我便继续说道:“老姨说,那位恭亲王煞气很重,是阎王井里排第二的,仅次于阎王井的主人,也就是你。昨晚看他用杜女士困住你,又处处对你下死手的时候,我本以为你是不是跟他有仇,但后来想想,你和他并不是同一个朝代的人,所以应该不存在跟他有什么恩怨。他恨的人是慈溪太后,所以昨晚他的那些行为,我觉得更可能是……他想从你身上取得些什么。”

  话说完,我听见冥公子轻笑了一声。

  他没点头也没否认,但笑过之后,亦并没有迎合我这番话的兴趣。

  所以沉默了片刻,我看着他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朝自己心口处指了指:“昨天你这个地方被闪电击碎的时候,我看到了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看到了你——变成骷髅之前的样子。”

  “什么意思。”

  “你当初是死于剐刑,对么?”

  问完,见他面上依旧波澜不兴,我犹豫了下,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他的反应足以说明他完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若再问下去,好像有点自讨没趣。

  况且问这些对我来说能有什么意义?我又不具备任何可帮他对付恭亲王的能力,无非只是刚才那瞬间,我突然想起了不多久前消失在窗外瘴气里的刘立清,由此又想到了那个附在他身上,操纵他重伤了冥公子的恭亲王。

  但这会儿提这些,好像不太合适,毕竟冥公子刚恢复点元气。

  他表面的平和不代表他的情绪不会为此产生波动。

  所以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我朝他晃了晃:“不说了,就是刚才想到件事,所以随口问了问。但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你先好好休息,我不打搅你了。”

  说完我拿着杯子正要起身离开,忽听冥公子道:“是什么事?”

  见我有些*,他继而补充了句:“你说刚才想到件事,是什么事?”

  我反应了过来:“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你醒过来之前,我看到了刘立清。”

  “他来过这里?”冥公子闻言眉心微蹙。

  “是的。”答完顿了顿,见他目不转睛看着我,似乎饶有兴趣的样子,我便继续说道:“知道么,刘立清死了。今早我在医院的时候,警方的人跟我说,他自杀了,而且死得很是诡异,他是用自己的手活活勒死了自己。”

  “这并不奇怪。大多被煞气太重的东西附过身的人,如无意外,结局都不会太好看。”

  “但刚才,在你醒来之前,我看到他在我家窗外徘徊。而且,他还一个劲的求我救他。”

  冥公子眉梢轻挑:“为什么他要求你救他。”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没来得及说。但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抓他,因为后来,他被一个黑洞吸走了。”

  “黑洞?”

  “是的,就在北面方向,”我扭头朝窗户外指了指:“不过早就已经看不到了。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恭亲王有关,所以……”

  “所以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也不是。”我垂下手,下意识摩挲着手里的水杯:“只不过想到恭亲王,我就想到了昨晚在你身上看到的那些东西。冥公子,先前我对你说起过,在发觉我自己跟着你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我是在做梦。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梦见了些什么吗?”

  “梦见了什么?”

  “原本我是想找个更合适的时候再对你说的。”我抬眼看了看他,“我梦见昨晚你被雷电炸伤的时候,我亲眼目睹你突然恢复了人形,然后被一个看不见的人一刀刀凌迟处死的样子。

  那情形就像海市蜃楼似的,既虚幻又真实。

  你背对着我,身上皮连着肉,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刀刀往下割,割到骨头都露出来了,而由始至终你一声不吭,就像你骨头被那些闪电震碎时一样。

  当时我既害怕又难受。

  知道么,我并非没有见过凌迟。

  科技让我们能见到百年前的一些真实影像,所以曾在一些很老的照片里,我见到过晚清时候罪犯受的剜刑。

  非常老的照片却是非常清晰的记录,所以我本以为那种程度是我可以承受的。

  但真的亲眼见到了,那种震撼和可怕,跟我在照片上的所见,是根本无法同日而语的。

  所以我完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梦里。

  好在快要受不住的时候,梦突然就变了。

  变成黑洞洞的空间,里面只点了一盏灯,灯光里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穿的衣服像是戏台上的古人。

  他俩相互靠在一起说着话,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但我看不清楚那两个人的确切模样,他们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明白。

  不过,就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所以才令我意识到,原来我确实是在做梦。

  梦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后来会跟着那个男人往前走。

  可是走着走着,那个男人就变成了你。

  而那场梦,不知不觉,也突然就变成了现实……”

  一口气把话说到这里,我感到自己说得有点混乱,所以就停了下来。

  而冥公子始终安静听着。

  我不知道他能否从我这番有些混乱的话里听出什么重点,所以停顿下来后我想了想,补充道:“其实我在梦里会跟着那个男人走,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我之前忘了说,昨晚没去医院之前,我被那些警察从昏迷中叫醒的时候,我正在做梦。”

  呵,又是做梦……

  “梦里有个男人,浑身是血地被一群人拖着往前走,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酷刑。而那个人背对着我的样子,我觉得看起来跟我第二次梦里所见到的那个男人,十分相似。

  尤其是衣服还有头发。

  我一个画画的,对这些细节十分敏感。

  所以我想,这大概就是我在医院里的时候,会再一次梦见他的原因。

  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个人,就像我想不出为什么明明我是在做梦,明明我这会儿应该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还绑着石膏,可是这会儿我却好端端地在自己家里,而且这不可思议的一切,是真实而非虚幻。”

  说到这里我又停顿了下来。

  因为自己听着都觉得,原想补充明白的东西,好像被自己说得越发混乱起来。

  混乱到可能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听懂我到底在表达些什么。

  而事实上,从昨晚到现在,我所经历的一切,何尝不也是有够混乱的。

  乱得像做了一场连环的噩梦。

  所以突然就觉得有点累,我抿着唇不再赘言,只一动不动看着面前这个安安静静的男人。

  过了片刻,见他始终没有开口的打算,便握着水杯站了起来:“我说完了,你休息吧。”

  “我的确是死于剐刑。”

  正要转身时,冷不防听见这句话从冥公子嘴里平静说出,我不由一怔。

  紧跟着听见他不紧不慢又再说道:“而那位恭亲王奕,也的确是想从我身上得到样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

  “它就是当初被你奶奶丘小霞从阎王井里带出去的那件东西。亦是在两千年前,让我遭到剐刑的那件东西。”

  “你找的那样东西,就是那根树枝?”

  想起昨晚刘立清用来吸收和引导雷电的那样东西,我下意识这样问他。

  冥公子笑了笑:“它不是树枝,而是一支笔。”

  “笔?”

  “丘北棠,从小到大,你是否听说过神笔马良的故事?”

  我张了张嘴。

  想回答,却随即皱紧了眉。

  神笔马良。

  这是第二次听人对我说起这个故事。

  上一次对我说起的,是个叫做柳相的男人。

  他说冥王井里有具古尸,从埋进去的那天起就没有出过土,而那具古尸跟一个令他十分感兴趣的传说故事有关。

  那个故事叫神笔马良。

  他说,马良的故事是真实存在过。

  但现实不比童话,而马良故事的结局,也远不像童话那样充斥着浪漫主义的天真和有趣。

  他还说,马良有个徒弟。

  那个徒弟得到了所有人在马良死后争相夺取的那支神笔。

  但正因为得到了那支神笔,这个徒弟最终也死了。

  死于活剐。

  想到这里,突然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

  雪亮又凌厉,让我一瞬间头脑变得分外清醒:

  “你是……你和神笔马良是什么关系?”

  “看来是听说过的了。”他莞尔一笑,“不仅如此,应该还听得不少。”

  “你和神笔马良是什么关系?”我再问。

  “师徒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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