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扫墓_原谅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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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扫墓

  大清早就开始下起细雨,天地间笼着一片灰色的雾气。温度骤降,安安只穿了件白色的球衣,有点冷。

  清明节正好公司有大型的活动无法□□,只能凑着礼拜六去拜祭外婆。

  前两次都是乔生开的车,原来自己去一趟这么不容易。先要坐一个小时的公车到镇上,然后在坐四十分钟的小巴到墓园。下车的时候,雨越发大起来。

  远远的看着山势乌蒙蒙的,一副凄清的景象。山道清清冷冷的没有人烟,雨势渐浓,安安的球鞋都湿了。外婆的坟地在半山,墓道修葺得很好,两旁是修剪整齐的金钱松。耳边全都是雨点打在叶子上的声音。

  走到外婆坟前,默默流了会眼泪。安安望着外婆的照片,想到外婆孤独而坚强的一生不由悲伤不已。但是雨越下越大,闷雷阵阵,她不得不折回山下。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最后一班小巴三点开。她加快步子下山,生怕错过了末班车。

  走着走着脚步却凝住了。不远处竟然有几棵日本晚樱,白色的花瓣在风雨的摧残下飘落了一地。来时却没有留意这样的风景,可能是下山时居高临下的缘故。她向来喜欢植物花草。忍不住向那片樱花树走去。

  四月正是日本晚樱盛放的时间。飘落的白色花瓣,盈盈洒洒,此刻残花落地,更觉凄清。在一个墓道口一连有四颗花树。安安向里望去,顿时呆立当场。不远处的一个墓碑前站着一个熟悉的颀长背影,他着低头,在石碑前静静的伫立。因为没有撑伞,背上的黑色衬衣已经完全湿透了。他的背有些微微的躬起,那么的寂寥与消沉。竟然是乔生,他原是那么骄傲与倔强的人啊!此刻的寥落让安安不忍目睹。

  安安本来想走开,但是双脚却不听使唤。眼睛胀胀的,视线渐渐模糊。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按在樱花树的树干上就这样默默站着。雨越来越大,天色越发暗沉下去。

  突然,他轻轻动了一下。安安慌忙往树后隐去,生怕他转身看见自己。

  谁知他慢慢的蹲下,背完全躬起。一只手紧紧的抓住石碑的壁沿,肢节苍白,微微发抖。

  安安一怔,迟疑着该不该去看看他。

  只见乔生慢慢蜷缩起身体,身子也剧烈颤抖起来。安安这才觉得不对劲,心沉了沉,快步奔过去。

  “乔生!”她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伞撑在他的身子上。

  他发出一声闷哼,头低得看不清面容,身子却抖得更厉害了。

  “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她没有办法,只能将伞丢在一旁。用力想将他拉起来。瓢泼大雨中隐约听见他喘着粗气的声音,安安双腿微曲,俯身唤他,“乔生,你怎么样?”雨点倾刻已将她偏体淋湿,她身体冷得发颤,但是额头却沁出汗来。用尽全力,始终拉不动他。他的一缕额发落在额头上,更衬得他脸色惨白。他双眼紧闭,似乎是痛极。她这才发现,他的左手一直按着腹部。

  她扶住他,乔生的身体慢慢倚靠在石碑上。眉头紧蹙,急促而粗重的呼吸搅得安安焦急无措。她瞥见石碑上的烤瓷照片,一个女孩明眸善睐,笑意融融。面貌虽不是很美,但却自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动人。

  她来不及细想,拿出电话叫救护车。台风的缘故,电话拨竟一直都无法拨通。

  “乔生!怎么办!”她摇撼他,声音已经全是哭腔。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整颗心仿佛要出离胸口。她双手捧住乔生的脸,掌心轻触到他脸颊上的胡渣。他冷得像冰,比她还要冷。她开始低低的啜泣,哭喊着:“乔生!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哭什么?我还死不了……”乔生凤眼微微睁开,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的声音完全没有中气,但安安听了却高兴已极。“你醒了?那就好了。”她一边笑一边用手背擦拭眼泪和鼻水,其实早就是湿淋淋的一身。

  “又哭又笑,跟小孩似的。”乔生扯了扯嘴唇,眉头不由轻轻的一颤,从牙缝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扶你下山。”安安伸手想将乔生拉起来。“去医院。”

  “你扶得动我吗?”乔生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艰难的笑。“今天下午八号台风,你还是先下山找朱伯吧。”他的声音开始发抖,神色却努力保持淡然。

  “不行!”安安语气坚决,“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着!”她用力拉他,仿佛使了狠劲。小小的脸蛋涨得通红。乔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用力挣扎着站了起来,脚下却直打虚。

  她将他的一个胳臂绕过自己的脖子,紧紧的扶住他。“慢慢来。”她跨出一步。

  乔生的身体很沉。安安走的每一步仿佛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转眼已经疲累不堪。

  “你是不是胃痛?”安安吃力的问,她记得倩玲说乔生有胃病,而且非常严重。每走一步,她就感觉乔生越发沉重,生怕他睡着所以不停和他说话。

  “老毛病了……”乔生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听他细不可闻的声音,安安心里又开始恐惧。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振作精神。狂风开始呼啸,雨滴子打在脸上生生的痛楚。

  “乔生,我唱歌给你听?”安安抬高声音问。

  “恩……”乔生的嘴唇微微发紫,只轻轻的应了一声。

  “我心爱的小马车呀,你就是太顽皮。你若是变得乖乖的呀,今天我就喜欢你。的答的,的答的,的答的答的。不达目的不休息呀不休息……”安安用力唱着歌,她会的歌很少。大部分是外婆小时候教她的儿歌,随口唱出来。因为吃力,很多地方都走了调。但还是尽量保持轻快。转过头见乔生蹙着眉,眼睛却睁开了。那眸子犹如最深的海洋,看不见底……

  安安朝他微笑,继续唱道:“我心爱的小马车呀,道路呀总又崎岖,崎岖的山路走过去呀,人生那就更美丽。的答的,的答的,的答的答的。不达目的不休息呀不休息。的答的,的答的……”

  乔生醒来,看见白色的蚊帐。闻到熟悉的橡皮膏药的味道。他坐起来,胃部的疼痛已经减轻。屋子外头狂风呼啸,雨声哗然。

  “你总算醒了。”朱伯拿着热粥进来,他皱着眉头,“叫你今天不要来。”声音里全是责备,却掩不住疼惜。

  乔生淡淡笑笑,“我就喜欢大风大雨开车跑山路。”

  “唉……你这孩子。你去检查检查吧,整天吃饭没有定时。”朱伯将一碗粥递到他手中,“你不得胃病才怪!”

  乔生接过粥,心念一动,仿佛想到极重要的事情。问道:“安安呢?”

  “在隔壁睡着呢。”朱伯道,“人家把你这个大男人硬是从山上扶下来,累得昏了过去。我叫柴婶帮她换了衣服,不然准冻病了。”朱伯又道:“我看这个姑娘不错,对你是真心……”

  “朱伯!”乔生烦躁的打断他。

  “那我不说了,歆裴走了四年了。我这个做爸爸的都挺过来了,你怎么还是过不去呢?”朱伯站起来,“人要向前看……”

  “米仁粥,”乔生笑着闻了闻粥,“好久没吃,想死我了!”

  朱伯摇摇头,“那快吃吧,锅里多着呢。”

  外面台风太大,据说道路都封了。只能暂时住在朱伯这里。

  晚上朱伯烧了几个小菜,乔生已经好些日子没来这里吃过饭。从前他每个礼拜几乎都陪歆裴来看朱伯。朱伯是墓园的管理员,几乎不能离开,于是他一休息就和歆裴来看他。朱伯也是这样烧几个拿手的家常菜,三个人在屋子里喝酒聊天。日子虽然是平凡的,于乔生而言,那几年真犹如在天堂了。

  “易小姐还睡着,大约是太累了,你去看看。”朱伯说,“如果她醒了叫她一起来吃饭。”

  乔生迟疑了一下,还是慢吞吞站起来。他有些抗拒,抗拒走近安安。她在风雨中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支撑他;她那焦虑无措的神情;乌黑闪亮的眸子里温柔却倔强的神色都让他微微动容。他无法解释自己的这种情绪,除了歆裴他不可能再对哪个女人动容。但每次看到她乌黑黝亮的眼睛,和目光中清澈单纯的微光,他就从心底泛起一种熟悉的温暖。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安安走了进来。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穿着白底碎花的睡衣。那睡衣一定是柴婶的,罩在她身上显得非常庞大。她看见乔生忙问:“你好些了吗?”

  乔生重新坐下,淡淡道:“好多了。”

  “易小姐,快来吃饭。”朱伯忙站起来招呼。

  安安脸一红,“朱伯。”

  “你们先吃着,还有一个蒸茄子,我瞧瞧去。”朱伯说着向厨房走去。

  安安在乔生旁边的位子上坐下,他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稀稀薄薄的,却缠绕着无法散去。她的睫毛很长,微微低着头的时候仿佛有把小小的扇子盖在眼睛上。

  “吃饭。”他拿起碗,在饭里盛了几勺子汤。

  “哎!”安安叫住他,“你不要把饭和汤混在一块儿喝。这样会冲淡胃液,不容易消化。”她樱唇微启,说完后双颊绯红。然后又镇静自若的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发出莹莹的光泽。

  “哦?”他挑眉,“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吃啊。这样快,节省时间!”

  “可是你现在胃病这么严重,就真要注意了,”她认真的说,“我今天真怕……。”她顿了顿,“我看你还是去做个彻底的检查吧。”

  乔生放下碗,盯着她道:“你怕什么?”

  “我……”她脸立刻涨得通红,咬了咬唇道:“今天你这样还不够吓人啊?”

  乔生微微一笑,“对不起。”

  “其实也没什么,以后你可以回家吃晚饭。我会多煮一些,朱伯很担心你。”她的声音低低的,头也微微低下。耳侧的头发遮住了脸。

  “有时间我就回来。”乔生深深看了她一眼。屋子外头是瓢泼大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手机下山的时候掉了,此时他公司的部下一定像热锅蚂蚁到处找他。而他却懒得打电话,或许是这次病发得太厉害;或许是他太贪恋此刻的平静。总之,他突然不想有人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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